“听起来,他像我一样有些秘密。”船工重新确认了航向,“送你一程,下不为例。”
风间华要见的朋友是那位浪人武士。
可能当初的一面之缘算不上朋友,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担不起和睦二字,但至少从这次见面起,两伙人之间能好好说上几句话。
按着录像找到那伙人的营地,迎接他的是那句熟悉的话:“你做了错误的选择!”
风间华轻笑:“各位,是我。”
小头目拎着火瓶,看了半天,总算是从这头紫色的短发回忆起了什么,“你是上个月那个,和老大说什么灾难的那个?”
风间华闻言微微颔首,小头目招呼手下喊老大过来,说完又犯起嘀咕:“我怎么记得他不长这个样子……”
当然不会是这个样子。那天分别之后,风间华死了一次,样貌有所改变,在踏鞴砂换了新衣,还配了刀。但这些话不方便对他们解释,他保持着微笑,什么也没说。
“你对终止灾难做了什么?”
“调查了一些事,我来和你说一下进度。”风间华拍拍老大的胳膊,“放松些吧。幕府没有放弃你们,将军也不打算让任何人送死,每一个人的生命她都想挽救……只可惜她分身乏术。”
“哼……与我无关。”
“在和你详细说明之前,能和我讲讲八酝岛吗?”
嘴上说着与他无关,叛逃了幕府的武士却带着他坐下,讲起了过去。
灾难来临的一刻,现在的武士还是五六岁的小孩。那一天,大地震动,黑雾自海面、自地底蔓延而来。浓稠的黑雾仿若泥浆,翻涌之间流露着厚重的铁锈味,随时可能从中生出新的怪物。
八酝岛的八酝守——喜多院家的年轻人,临阵脱逃,将群龙无首的守军丢在了灾难面前。
“将军为什么不来?援军为什么不来?他们撑到了最后一刻,没人想到祟神力量会受到刺激产生变异……”
如果是单独的祟神力制造的魔物,或者仅仅是污秽的深渊魔兽,他们还能多撑一会儿。但是没有。那简直是一场灾难,如果不是珊瑚宫的巫女们前来支援,今日的八酝岛可能会和鹤观一样成为无人之地。
海祇岛是稻妻的自治区域,在隶属于大御所大人管辖之下的同时,大御所大人也给了他们极高的自治权。无需听令于幕府的巫女们展现出了极强的行动力,他们不必等待军令,在珊瑚宫大人知晓的前提下,珊瑚宫的将领决定驰援八酝岛——守护他们的神陨之地。
灾难把稻妻的墙冲出了缺口,幕府把人命当做砖头填进去,珊瑚宫却把他们当人。
也难怪他们有这么大意见。
小混混叼着根草蹲在河边念叨,“别看我们哥几个现在混得不怎么样,当初的身份可不差。大家族的孩子、名将后人、神射手、元素力……但我们绝不会为幕府卖命。要不是上次你和大哥提起来,我们追问了一下,我到现在都得蒙在鼓里,想不通当初到底为什么家破人亡。打家劫舍怎么了,反正我们不当好人,想干什么干什么,自己开心就好。”
“我只好奇一件事。”风间华问,“你们始终留在这附近,是不是也一直在留意那些灾难会不会卷土重来?”
众人沉默。没人愿意承认他们还在恐惧和提防一场已经过去差不多二十年的灾难。
“不必和我解释,只要你们在发现异常的时候告诉我就好。”风间华抽出一张纸,把自己的居住地写在上面,“如果发现异样,就托人送信给我,我叫风间华。”
首领亲自接过,将它放好。
确定八酝岛的现状,也说清了自己的调查结果,风间华和众人挥手告别。
回到踏鞴砂已是深夜,踏鞴砂却并不平静。还未靠岸,便听见岸上一片吵嚷。
“堵住那边,那边!”
“怎么没人围着?”
“要跑了,快拦住他!”
黑影在众人的火把阵中左冲右突,没两下便将围堵阵扯出一道缺口;眼见着他抱着一包东西就要逃离,一道白衣身影从天而降挡住他的去路。黑影连忙要避,却见白衣少年欺身而上,旋刀一斩——
唰——
衣袂扬落,少年刀尖斜指向地面,略一振刀,刀锋在月色下犹如寒冰,衬得少年也形如鬼魅。
在他面前的窃贼一动不动,身体应声缓缓滑落,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少年用刀背将他打晕。
“抓住了!”
“太厉害了,不愧是倾奇者大人!”
“这贼真是胆子不小,连未完成炼制的玉钢也敢偷,真是不怕死。”
众人口中的倾奇者收刀入鞘,对着抓贼的众人淡笑,一语不发。
刚刚上岸的风间华:“?”
谁?
怎么他又被称作倾奇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