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现在胳膊因为这件事被擦伤成这个样子，他心里想的除了有些疼之外，还真的没有别的。

甚至，也根本没有产生过后悔这个情绪。

确实有些神奇。

空气安静了几秒，顾涉忽然冷不丁问了一句：“还是为了我哥么？”

林漫随皱着眉转头：“什么意思？”

顾涉往椅背上靠了一下，他声音不轻不重，好像很努力地想要表现出自己只是随口一提的样子：“他们只是一会儿没回来，你就担心成这个样子，不顾一切往前冲。”

“是不是在担心我哥出事？”

林漫随笑了一下：“是。”

“担心顾承与，也担心余浅惜。”

他忽然发现刚刚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关于为什么不后悔。

顾涉将手指放在膝盖上，有意无意地点了点：“你看，你还是喜欢他。”

“不是的，”林漫随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发生，无论是顾承与，余浅惜还是你，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我都会这么干。”

虽然他面前的所有人都是小说中的人物，但林漫随发现，在很多时候他没有办法把他们只是当一个纸片人。

他切切实实感受到过他们的温度，感受过他们的情绪，他们的思想。

或许在穿书而来的第一天，他阴差阳错吻上顾涉的时候，就注定他无法把这些人当做简简单单的“角色”。

相互触碰时对方为林漫随传来的温度，如一根牵引绳，一点一点将他引入这个世界。

他说不清楚这么做对不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把这里当做一个真实的世界，但是......

“如果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失踪，就算是有人告诉我他们最终一定会获救，我也做不到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坐着等待。”

“更何况顾承与和余浅惜跟我这么熟......”

顾涉似乎被他的话说服，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追问道：“可不管怎样，你还是对顾承与有不一样的感情吧。”

他说完开始列举：“你一个拍风景照的人，为了骗我哥给他拍照，说什么自己喜欢拍人像。”

林漫随噎了一下，想起来之前被他封印在家里的sd卡，里面全是原主拍的顾承与的照片。

顾涉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也不早说，他好统一一下口径，当时一个不注意给忘了。

这么看来，在顾涉的视角下，“林漫随”真的更舔了。

他有点心虚地眨了下眼，决定岔开话题：“你防我靠近顾承与防到这个样子，你们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差？”

顾涉闻言愣了一下。

他看起来并不想回答，但还是随着沉默时间的拖延妥协了，开口道：“我只是觉得所有人都围着他转，而我活着的意义好像就是用来和他比较的。”

他说完笑了笑：“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默认顾承与会接手公司，我呢，就是为了督促他进步的存在。”

“明明我比他差不到哪去，但别人谈论起我，也是和顾承与说，你要努力，你不能松懈，不然你弟就要超过你了。”

他语气中带着自嘲：“我的存在就是让顾承与变得更好，让他有危机意识，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就算有人说，我只有足够努力才能超越我哥，”顾涉叹了口气，“但是你看，这句话的本质就是集团本身就是我哥的。”

“本来以为我从国外回来，集团现在轮到我们掌权，我就可以一步一步摆脱顾承与的光环，但是我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顾涉看了眼林漫随：“就连你，虽然说是我的秘书，但还是喜欢顾承与的。”

“我越想和他割断关系，就越割不断。”

旁边烧烤滋滋啦啦的声音一阵一阵传来，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其实你的意义不在于任何人，”林漫随冷不丁开口，打断了这份沉默，“只要你想，你可以为了自己，你从来不是为了衬托谁的工具。”

他语气坚定了一些：“至少在我这里不是。我当时选择当你秘书是因为你是顾氏的副总，而不是因为你是顾承与的弟弟。”

“这么想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林漫随说完，才发觉到刚刚顾涉一直在盯着他。

他被这个眼神盯得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之前，他会凑过去问他在看什么，顺便逗一逗反派，但是现在，他像是被禁锢在这道目光中一样，一时间竟然脑子空白，忘了该怎么动。

或许是烧烤局那边太热闹，而林漫随和顾涉又正好离那份喧嚣有了一段距离，就像是在人群中悄悄开辟了一块独处空间。

林漫随这才发现现在的处境是有多别扭。

突如其来的交心又让这份别扭更上升一个程度。

好在顾涉在他眼神看过来的瞬间就扭过了头。

他装作在看那群人烧烤的样子：“你饿不饿，我过去给你拿点串？”

“哦.....”林漫随不太自在地盯着地上的石子，轻轻踢了一下，看着它咕噜咕噜滚远，“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