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大楼顶楼的VIP病房内,宋云躺在病床上,接着各种心电监护设施。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
宋云就这么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毫无生机,只有旁边滴答滴答作响的心电显示仪器还在不眠不休地滴滴答答,显示着这个人的生命体征。
六年了。
宋云已经躺了六年了,自六年前的那个冬天过后,宋云就再没有醒过来跟宋初语说过一句话。
这六年里,宋初语曾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睁开眼,就能听到医生打电话过来,跟她说,“是宋云的家属么,患者苏醒了。”
可一次也没有。
宋云就这么平静地躺了六年。
就像没有生病一样。
跟她说话会有反应,也能够吞咽做一些简单的反应。
可就是醒不过来,就像是一个人陷入了无边的睡梦里。
“妈,今天冬至了,饺子很好吃。”
“最近北城又下雪了,好大的雪,比小时候那一场还要漂亮,你看到了一定会很喜欢。”
“手酸不酸,我给你揉揉。”
宋初语照例跟宋云说着话,拉着她的手,帮忙擦拭按摩。
这些都是这么多年,宋初语跟着护工学的,为了防止患者肌肉萎缩。
宋初语按了很久很久,一直在病房里呆到了夜幕降临,护士来查房了,宋初语才起身准备离开。
南城私立医院的环境很好,护工都照顾的很及时,隐私私密性这方面更是没话说。
前些年冬天的时候,宋云还发生过几次感染的情况,今年都没有再发生。
宋初语跟医生沟通过宋云最近的情况后,得知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后,就转身离开了医院。
随后,独自一个人驾车来到了张勤勤在南城的住处。
毕业以后,张勤勤就背井离乡,为了摆脱父母,一个人来了最南边儿的城市上班,独自租了一间两房一厅。其中一间房子给了猫咪。
张勤勤藏钥匙的习惯和以前一样。
宋初语没过一会儿,就在地毯底下找到了张勤勤的钥匙,推开门走了进去。
猫咪“喵”地一声凑过来。
宋初语拎着一袋啤酒,凑过去给猫咪加了一点儿猫粮,撸了一会儿猫,随后就赖在客厅的沙发上喝酒。
这显然不是宋初语第一次来。
宋初语简直自在得就像自己家里一样。
等张勤勤下了班,回家一看,就看到一个醉鬼,睡倒在了飘窗旁的沙发上。
沙发底下倒了一大片喝空的啤酒瓶,昏暗的室内满是酒气。
张勤勤平时是个最寻常不过的社畜。
可谁能想到,就在她这样普普通通的小单间里,那个拿过影后大满贯的家喻户晓大明星,就这么毫无形象地喝醉在她的房里。
看着宋初语疲倦的面容,张勤勤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替宋初语收拾起了残局。
可谁知,这始作俑者还不老实,竟然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摆。
“干嘛?”张勤勤没好气。
却不想,忽地听到了一声略带沙哑的哽咽。
“妈……”
“我好想你。”
尽管宋初语极力保持平静,可张勤勤还是从细微处听出了轻微的颤抖和哽咽。
张勤勤怔住。
这么多年来,张勤勤也看过宋初语很多场哭戏,宋初语的哭戏一直都是娱乐圈里的教科书级别,某视频网站上有不少关于宋初语哭戏的剪辑,可只有宋初语身边的人才知道,宋初语在生活中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除了偶尔看看电影泪点比较低以外,这么多年张勤勤也就只见过宋初语哭过一次。
昏暗的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似是陷入了梦魇中,睡梦中的女人只是呢喃了一声便又睡了过去。
张勤勤叹息一声,继续收拾着桌上的瓶瓶罐罐,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手机上才传来宋初语助理的简讯。
易燃易爆炸:【张姐姐,我们家姐是不是去你那里了。】
【昨天那个人来了。】
那个人。
易燃不清楚是谁,张勤勤却是很清楚清楚。
十二月的南城昨晚降了温,晚上的室外还是有些寒冷。
张勤勤站在小区楼下的垃圾桶旁,看着这条简讯,忽然陷入了沉思。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那件事。
如果。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张勤勤叹了口气,收紧了那一垃圾袋的啤酒瓶,扔进了垃圾桶里,随后转身上楼。
斗转星移,太阳东升西落。
午夜至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了黑夜,时光流转。
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时候。
回到他们相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