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小伙子尽从自己父亲那里学来一些下三滥的灌酒话术,逮着陈嘉树就是一顿霍霍。
冰凉的酒水下肚,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谢瑾初却面不改色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确实是好一个如玉的公子哥形象。
他将喝空的酒杯倒转,扣在了一旁的小茶几上。
忽地目光拉远,落在了不远处二楼楼道口玻璃窗前的某个身影上。
此时正是晚上九点,大部分都在外头待着。
别墅内反倒没什么人,大抵是因为这边是起居区域,客人们都很守规矩地待在了会客区,可偏偏谢瑾初他们待着的这块偏僻区域恰好就对着起居区的大厅。
宋初语起初只是饿了,见这群人都待在外面,里头也没几个人认识自己,索性在窗边跟楼梯上观察了好一阵后,才跑下楼拿点吃的。
可谁知,一下楼,就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两个小姐妹的窃窃私语。
“今天谢总的新欢没来啊?不是说都搬到谢宅了吗?还带了个拖油瓶。”
“谁知道啊,没准是没脸参加吧,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戏剧演员。”
“八成是看上谢家的,没准好几年前就包养了呢。”
这些人越说越离谱。
彼时,宋初语正躲在厨房拿糕点,听到这话,拳头都硬了,可偏偏还不能做什么,总不能上去打别人一顿,于是只好装作没听见,忍气吞声。
然而回去的路上,宋初语越想越生气,一转头,就对上了玻璃窗外西装革履的少年。
一股无名火好似找到了出口的方向。
少女居高临下地望着楼下的少年,忽然勾唇一笑,伸出手,明目张胆地冲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那是某种看似勾引实则挑衅的举动。
像逗狗似的。
谢瑾初不知道宋初语又想发什么疯,冷漠地移开视线,本不想理会,可下一秒,他就看到,这人站在窗户前,打开了玻璃窗,做出要往外大喊的架势。
同时,还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一副不上来就要大闹山庄的架势。
谢瑾初服了。
他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随即拿起一旁的外套,跟旁边的孙志强说了句:“我上楼拿个东西。”
一群男生这会儿正兴奋地围着谢瑾初的舅舅灌酒,跟做实验似的,压根没注意到这两人的动静。
谢瑾初叮嘱了一句:“别太过分。”
孙志强:“那肯定的。”
说完,谢瑾初就抬脚往楼上走去。
这栋楼显然是山庄主人的起居区域,这一块的宾客并不多,偶尔有人过来也只会停留在一楼,不少穿着白色服饰的保洁阿姨不时进出打扫着。
路过门口时,恰巧见到几个女性长辈正在讨论着什么,见到他过来,立刻收了声,笑着招呼:“瑾初啊。”
谢瑾初并不太认识这几位,大抵是哪位叔叔带来的伴侣。
男生微微点头后,就抬脚朝楼上走去。
谢瑾初今天也喝了一点酒,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拽了拽西装领带,待终于到了二楼,才看清楚了二楼这人今天的打扮。
宋初语穿着一身睡袍,站在玻璃窗前,满园的月色铺开在她身后。少女没穿袜子,光着脚子踩着拖鞋,露出两条细伶伶的胳膊和脚踝,也就在这儿地暖比较足,能这么穿。
谢瑾初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走近,语气冷淡:“找我什么事?”
宋初语却凑近,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白净的一张脸凑近,似是能闻见女生身上的清香,跟不久前柜子前面闻到的味道一致。
谢瑾初皱眉伸手拽住了女生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后仰了一下脖子,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睨着宋初语,有些冷淡的味道:“你到底要干嘛?”
男生的掌心滚烫,好似熔岩。
可宋初语却没再靠近,她拉进谢瑾初单纯只是讨厌仰视别人的味道。
她一手拉着谢瑾初的衣领,闻到了男生身上的酒味,微微皱眉。
随即,开门见山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开诚布公了。我懒得等你们宴会结束,最好现在就说清楚。”
“以后,你和我在学校就最好是装作不认识。”
“反正我也没想过要当你们谢家人,你也未必想要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当妹妹。”
“这样是最好的办法。”
少女有最清甜的声线,说着最冷冰冰的话。
谢瑾初的脸色变得有些冰冷。
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女生,薄薄的嘴唇忽地勾起一抹锋利的弧度,他说着:“好啊。”
两人说着就要撒开手。
然而,下一秒。
楼下那几个宾客的讨论声,却忽然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中。
“这洗手间在哪儿啊?”
“这山庄也太大了,哦找到了,你接着说。”
“刚才啊,陈家还来人了呢。”
“那有啥用,人都死了。”
“我听说啊,谢家那个亡妻自杀的时候可吓人了,是自己把自己勒死在床上啊。”
“啊?!”
“这也太吓人了吧。”
宋初语未曾设想过,能听到这么惊悚的一手瓜。
月光幽暗,谢瑾初游弋的目光随着最后一句话落,停留在了宋初语的身上。
他薄唇轻抿,好似随时要荡开一抹讥讽的笑意,眸光透亮得像是一把匕首的反光。
在昏暗的玻璃窗前,活像个厉鬼似的。
宋初语不自觉地撒开了手。
随后,仓促间说了句:“就这样。”
便撒丫子就往楼上跑。
她跑得极快,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竟然也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身后,谢瑾初凝眸望了几眼宋初语消失的方向,良久,才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