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金主就爱往这种温柔乡里钻。
无奈之下李奉春只能捏着鼻子一道扎进了这脂粉堆,等到把东西恭恭敬敬送到那纨绔手里,赵二却突然疯了一样尖叫出声,话都没说两句就往外冲,看样子居然想直接从栏杆旁跳下去。
活似见了鬼。
那可是三楼,赵煜这被酒色掏空了的酒囊饭袋要是就这么下去,断胳膊断腿事小,脑袋朝下摔个红白满地才真叫热闹。
侯府雇佣漆泥玉除妖的钱可还没拿到,要是这位侯府二公子因为他们死在碧春堂,也甭说拿钱,命都得给这家明德侯扣下为赵煜偿命。
李奉春吓了一身冷汗,来不及过多反应便飞身上前拿手上剑柄狠狠敲在赵二后颈,重击了两下才把人弄晕过去,又夺了舞女缠在臂膊上的红缎把人捆结实,方才得以喘口气。
谁知道,还没等李奉春这口气从胸腔过渡到喉头,昨夜那伤了他的男狐狸也疯了似的闯进来,径直冲向赵二,把那帮胆儿比针眼细的纨绔们吓得纷纷落荒而逃。
李奉春一个人哪里对付得了这位兄台,慌乱之下只能把漆泥玉扔给他的那个荷包囫囵扔给了那狐妖,期待着能有什么制他的法子。
总归让他交给赵二这位雇主的肯定不是无用之物。
嗯。
有用倒是有用。
那荷包不知发了什么疯,烟花弹似地将那可怜的狐妖顶下了楼。
一妖一荷包,将那木台轰出来两个半人大小的洞。转眼炸开的金尘李奉春怎么看怎么眼熟。
活脱脱是漆泥玉弄出来的手笔。
巨大的爆炸声后,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风月场,一眨眼就人去楼空,只剩下李奉春对着赵煜大眼瞪闭眼。
“还好,没被轰死……”
李奉春捂着胸口松了口气,拧眉站在栏杆边往下望。
却见那台上两个空洞旁,赫然也站了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正仰头,与李奉春对上了视线。
李奉春见了鬼似地拧眉。
不是昨夜那杀千刀的男狐妖又是谁!
居然没死。
“嘭——”
手中长剑在主人看到仇敌的一瞬间便如流星般冲着那道灰扑扑的身影直冲而去,留下的剑光闪烁着冰冷余辉,剑上所贴黄符更是在空中便浮起灿金色纹路。
是漆泥玉往他剑上随便扔的一张符。
此时此刻,那狐妖还未从那将他击飞出去炸开的神秘物件上回神,听到兵器破空声以及符文燃烧的猎猎声响才狼狈后撤避其锋芒。
只是行动迟缓,稍微一动便痛苦至极般蹙紧了眉头。
李奉春心知这邪祟已被漆泥玉重创,却也不敢大意,一击不中便不再与他纠缠,俯身捞起那昏沉的赵煜,脚下轻踩栏杆,转眼就风似地从楼梯那窜了出去。
动作之利落,一看便没少逃命。
那把剑被主人弃之脑后,砸落在地后却未曾静止,震颤几下之后就突兀飞起,其上符文像是铭刻一般紧贴剑刃,再度自发朝着那狐妖刺去。
“放下他!”
“漆泥玉,你敢骗我……”
低沉的怒吼声响起,可惜李奉春已带着人消失在门口,反观浑身毛发炸开的狼狈狐妖却正被一把无主的长剑愚弄,剑光凛冽挥舞得密不透风,狐妖稍一错神便被削去耳尖一缕长毛。
眼看那妖怪气得不轻,眼仁泛起不详的红光,在无人的碧春堂嘶吼着,声音压抑而低沉,似是痛苦,又像是癫狂。
“逼我……我只想让雀娘好过,却都不让我们好过……漆泥玉,你找死!”
脚下木台再度被那震怒之下的狐妖踩裂,滚落其中的那片小小荷包也从中露出身形,被一只覆着灰白毛发的手拾起。
里面哪有什么六条尾巴炼成的妖丹,有的只有细碎的一把尾骨。
莹白,透彻,其上覆盖着他万分熟悉的妖气。
那是他的第八尾。
昨夜漆泥玉砍下的六尾之一。
漆泥玉本就没打算用那什么地府铜炉之火灼烧雀娘妖魂。
因为那张符根本不在荷包里,而是在李奉春的剑上!
“让我以为荷包里是炸毁雀娘妖魂的符纸,结果里面只是普通的爆破符……你真正的意图……”
是要用这根尾巴引雀娘从赵二身体里苏醒。
她要将他困在这里,让他困在铜炉火的包围里。
让他只能看着,听着,感受着,雀娘是如何在侯府被剥离出赵二的身体,再被漆泥玉绞杀在众人眼前。
她名利双收。
可雀娘……
雀娘……
“啊!!!!——”
剑影在眼前飞舞得让人眼花缭乱,来自地府的符火专烧业障。
很痛,触及那火光就是燃烧至神魂的煎熬。
可是他顾不得了。
雀娘,雀娘还在他们手里。
谁死都可以。
不可以是雀娘。
覆着狐毛的手攥上剑刃。
几乎一瞬间,吸食到了妖邪血液的符火便高涨到了近乎一人高,骤然窜起的焰苗舔舐着狐妖的黑发,透过这具身体,灼烧着妖魂。
“啊……啊!”
避祸在他手里震颤不止,可是符火烧成的樊笼并未因此停歇,那些剑光依旧带着符火围绕在他周围。
犹如困兽穷途末路,狐妖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属于兽类的口鼻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出现在那张清润雅致的脸。
狰狞的表情,起伏的胸膛。
已是入魔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