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舒从第一场梦境开始就知道,只是那时他不想走,或是真的被那番话蛊惑了,谢舒也分不清。
“那就留下来吧。”谢舒那时便这样说,于是梦境就开始了一遍一遍地循环……
直到谢舒有一日被火苗烫到,被烧伤的地方却没有任何知觉,才发现梦境至深,心法已经不能破解梦境了,
被认出后,梦魇便不屑于再重复那日复一日无聊的演技,露出了原本狰狞挑衅的面目,嗔笑道。
“呀!你知道了?” 梦境受梦魇的控制,同时变得狂风骤做、电闪雷鸣,“那又如何,杀了我你也会被反噬。”
谢舒仍是一脸平静,直到梦魇慢慢停止了挣扎。
杀死梦魇比想象的容易,梦魇死后,梦境也像破碎的镜子一样慢慢崩塌瓦解,梦境之外是无尽的黑暗。
谢舒闭上眼默念心诀,再睁开时,看见了黑暗之中有处微弱的火光,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欲去寻那处亮光,却发现身体被拖住动不了,低头才发觉竟是躺在一张石床上,身边睡着的人不正是方忆么。
方忆本是揽着谢舒给他取暖,却听着他的呼吸声睡着了。
谢舒身上盖着方忆的外衣,手被方忆拢在一起放在胸口暖着,他刚在心中生出一份感触,却又泛起疑惑来。
“难道我还是在梦里?”
可随后,七经八脉炸裂而出的疼痛就让谢舒否认了这一点,多年苦练的功力反噬起来,倒是十分猛烈,谢舒刚想运功压制,一口鲜血就急着吐出来。
方忆本就睡得浅,感到轻微的动静就醒了过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谢舒,这是怎么了!”
谢舒随手擦去嘴角的血渍,拉住方忆的手,笑言道:“无事,就是手还有些冷,你再帮我暖暖。”
谢舒调整好气息,暂时压制住体内反噬的功力。
这都吐血了,怎么可能会没事?方忆一边捂热谢舒的手,一边问道:“你在梦里遇见什么了?怎么没和我一起出来?”
“被心中的执念困住了。”醒来后,谢舒才明白,破除梦境并不难,难的是放下那一直执着的事情,他看了看周围,漆黑无边,“这里是——”
“这里应该是用来存放药人的冰室,出口被一扇石门挡住了,要在外面用机关才能打开。”
谢舒起身走向石门,本想试试依靠现在的状态,能不能用功力震碎石门,却在路过一张石床时,碰到了遮盖着那具尸体的白布,白布落下后,是一张熟悉的脸。
“白澜?”
谢明与梁容换上一身寻常百姓的衣物,找到了副史所说的那条小路出了城。因着不敢惊动任何人,也为了轻身上路,两人将来轲城时所带的一车稀奇货物都留在客栈,只牵了一匹马,一出城就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几乎是他二人出城的同一时间,正史在副史的口中拷问出了二人的动向,飞书附近的州府,配合找寻三皇子。
谢明知道副史那里瞒不了多久,为避免和追捕的官兵碰上,他特意挑了偏僻但需绕远的山路。
一路上,去掉晚上扎营休息和三餐饮食,近乎都在赶路,除此之外,还要防止被人看见面容,搜寻梁容的画像已经贴在了各地公告:一旦发现,即刻绞杀。
谢明牵着梁容从公告牌快速路过,可还是被梁容看见了那张通缉令。梁容隔着头笠的面纱回头看通缉令,虽未言语,却满脸都写着心事。
这和梁容平日的性子并不同,谢明也察觉到了,自从离开轲城,她就很少说话,要知道出京城的一路上,她可是喋喋不休,不管什么事情都拉住聊很久。
买了路上的粮食和水,就要继续赶路了,谢明另外还将买好的糖饼塞给她。
出京的路上,马车的食盒里总是各种点心果饮,因为梁容喜欢这些零嘴,车马途中无聊的时候就拿这些打发时间,倒也惬意非常。
但此刻不比那时,梁容木然地接过糖饼,并没有变得高兴起来,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
谢明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一遍遍地安慰她:“不要多想,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嗯。”梁容的回答和之前一样。
而在他们身后,一队巡察的官兵瞥见了这两个异乡装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