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盥洗室,谢也没有望向低着头开水的楚眠眠,而是盯着镜子中的她,一时间晃神。
楚眠眠为谢也冲洗伤口,她将视线锁定在他的右手手臂,这种情境下越是想集中注意力就越是会弄砸,她不小心戳到他的伤口赶忙去看他的脸色。
然而他面无表情冷着脸令周围的气压都变低许多,完了,该不会真惹他生气了……
她见他的脸颊上还沾有血迹,突然想到一招,她用没有包扎的手接了一点水,像小孩子打水仗一般拍到了他的脸上为他擦去血迹,配合上她那张有些苍白的勉强笑脸。
“你看,脸上的血这样就被洗干净啦。”
谢也被冷水一拍蓦地回过神,他没有笑,镜子中的楚眠眠跟着撇下嘴,他好似总有让跟自己亲近的人变得不幸的魔力,难怪从小到大总有人说他是灾星。
那么他想救赎的她呢?她手上流的血是因他所致,以后又会怎样?
他手上的人命太多,所以一切都报应到要救赎的她身上了吗?那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来到这里以后他常常觉得时间的流逝速度变慢,此刻更是尤为明显的感知到在这几近停止的时间里他的痛苦被无限放大。
“以后不要跟我分开。”我不会再让刚刚的事情发生,他咽下后半句话猛地攥住她想要收回去的手。
这句话他说过无数次,每一次结局都是失去对方,因此这不是通往幸福世界的钥匙,而是痛苦的无尽循环,他无法摆脱,一如深陷仇恨之渊。
楚眠眠的手突然被抓住吓了一跳,谢也说的话虽然是她所想,可他咬牙切齿的模样足以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惹恼了他,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幽默天分还有把一切事情都搞砸的能力……
“咚咚咚。”传来敲门的声音。
谢也警惕地松手,楚眠眠还愣在原地手悬在半空,等敲门声又一次更加急切的传来时,她才反应过来说让他先自己处理一会伤口。
随后楚眠眠一路小跑去客厅开门,在看到来人是不认识的人时她本能想关上门:“你找错人了。”
门外的大婶眼疾手快伸了一只手进门缝:“哎我见过你,你是兰婶带着的那个孙女吧,她前几天说要买我的西红柿提前付了钱,我看她好几天都没来就想着给她送来。”
楚眠眠在听见大婶提到奶奶之前说过要买的西红柿后放下几分戒心,她把门打开接过大婶手里提着的袋子。
“麻烦阿姨了。”她低着头不敢看大婶,应有的礼貌尽到以后陷入沉默,她似乎总是过于敏感,眼前这扇门挡不住恶意,却能把好意隔在无形之门外。
大婶偷瞟了一眼屋内,又回忆一阵平时,发出犀利话语:“你奶奶不在家?”
楚眠眠一时站在门口十分不自在,从前她不止一次有过这种感受,对方总能将她看透,她拎着袋子的手开始不停摩挲,突然的痛感刺激得她差点又流下眼泪。
要是奶奶还在就好了,她产生了这个念头,然后她试图向大婶询问点什么:“嗯,阿姨我奶奶平时有跟您说过她有不舒服什么的吗?”
“小姑娘哭鼻子就不好看了,你奶奶她也说过腰酸背疼,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大婶不知哪句话惹到楚眠眠的眼泪,她瞧这姑娘怪水灵的哭了多让人心疼。
楚眠眠面对大婶温暖的安慰第一反应是更想哭了,这几天来她根本没有放松过,哪怕做梦都是噩梦。
现在她多希望自己真的是奶奶的孙女可以大哭一场,可她不是,所以不能,她是楚家名义上的女儿,倘若真被找回去连呆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奶奶将她的灵魂从大海边救回一片一片弥补完整,而她在奶奶灵魂弥留消散之际却无法陪在病床前,为她的灵魂送终。
大婶站在门外看着楚眠眠像是陷入悲痛之中着急起来,她对这个小姑娘有点印象,平日里见兰婶带她出来过几次,明明是像花一样的年纪总是闷着脸丧失不少生气,还瘦的和骨架子没区别。
再想到平日里兰婶的性情,小姑娘哭了回头兰婶肯定找她要个说法,她连忙补充道:“小姑娘别哭了,你奶奶不就是去住院了吗,她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之前也是这样的。”
楚眠眠登时止住了抽泣,她这会猛地抬头终于看向大婶:“阿姨您知道我奶奶她住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