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小姐翻了个颇为不雅的白眼:“谁会想学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啊!”
“啧,说得好似你们柳家的手脚就干净了。”阮绮华随意睨了一眼身侧泛着幽光,足有半人高的冰种翡翠摇钱树。“不巧,这树两个月前还摆在我家库房门口。喏,看见它头顶秃了的那片没?那几片叶子现在还摆在我家狸奴的窝里。”
“......”柳如霜一时语塞,暗骂一声柳春明眼光不好,秃了头的东西他也拿,也不怕兆头不好。
“行了,不过是点小玩意,就是寓意不好,你要是表现好,回头去江南我送你几颗不秃头的。”阮绮华随意地摆摆手,“说正事吧,也没几个时辰了。”
算上上朝的半个小时,满打满算,他们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动手。
终于要提要求了吗?柳如霜揣着手等她开口。
却听见对方以一种风轻云淡的语气同她要求:“我要进趟书房,麻烦柳二小姐去给我开门。”
“?”
柳如霜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如果她没有烧糊涂,像她这样被关禁闭,抓准时机杀了人才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人,难道不应该趁着夜色逃之夭夭吗?
哪家逃犯堂而皇之回去耀武扬威的。
柳如霜沉默地看向阮绮华,意思是你终于要害我了吗?
但阮绮华坚定道,“一会儿你爹去上朝,你就带我去书房。”
于是两个时辰后——
天蒙蒙亮,柳如霜晕晕乎乎地带着三日前她还想置于死地的人,到了自家书房的门口。
“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二小姐,您?”
“我什么,怎么,小姐的话你都可以不听了?
”
“不是不是,小姐,是老爷一直严禁禁止外人进入书房,您没有老爷的许可,小的实在是不敢......”
“你好大的狗胆,我爹说的是外人,我是外人吗?!我看你这双眼是瞎了,自家有几位主子都分不清楚。你记住,尚书府只有我这一个小姐,得罪我,就是得罪我爹,你再啰嗦,信不信我这就将你发卖出府!”
“诶别别别,您自然不是外人,不是外人。”
那看门的下人一个劲陪着笑,这几日柳春明太忙,能做主的大仆人也不在,他可得罪不起柳如霜。
至于本该被关在柴房的人为何面色不佳满身凌乱地要闯书房,这不是他一个小小下人该管的。
血浓于水,万一柳尚书心情一好,上朝之前给人放出来了,谁说得准。
他躬身屈膝,满脸堆笑着打开门,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柳如霜看都没看他一眼,昂着头就往里迈,阮绮华则换了身侍女的衣裳,低着头跟紧她进了门。
“啪!”
两人一进去,书房门就被柳如霜重重关上,门外的小仆心中忐忑,还扒着门窗往里看,差点被拍扁了鼻子。
门内,柳如霜拉着阮绮华快步走向里间:“行了,现在我给你带进来了,你要做什么就手脚快些,我爹一下朝,小仆必定就要给他报信。”
“嗯,多谢。”阮绮华也不多说,这就动手开始翻找。
还真是宫里一件,柳家一件。
阮绮华扫视一眼,这书房不大,多数人乍一看,这不过是一张黄花梨的褡裢桌,一处博古架,背后一处山水画,看右下角的印章,应当是先帝亲赐。这些都是他这品级的官员常用的物件。
但阮绮华可不是多数人,她是用惯了好东西的,就连儿时把玩的泥人,都得是名家专门为她定制的独作。
是以,她一打眼就发现了这里的不同——其他官员的博古架上,摆的多是些不值钱的赝品。但柳春明的这五层的架子上,满满当当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宝贝。
她朝前走,视线停留在第二层的三彩花瓶,这就要按照哑女的嘱咐扭动它。
“等等。”身后的柳如霜突然叫住了她,“你是要,灭了柳家吗?”
书房内很安静,柳如霜的声音不大,却像玉珠骤然落地,脆响得让人难以忽略。
“......那得看柳大人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了!”阮绮华双手握住花瓶,用力一扭。
轰隆一声。
博古架一分为二,露出一条由人鱼烛引路的通道来。
“看来柳大人是没打算让我失望了。”阮绮华歪歪头,对怔楞的柳如霜露出真心实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