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呢。”
“徒弟和师父。”
“自然是要双向选择。”
“强扭的瓜不甜。”
童芜飞快地看了眼参域和妖七的方向。
“咳咳。”
“反正你总要在我俩之间做出选择。”
“你们对我来说,都是一样重要的。非要我选,我也只能抓阄。”童芜说道。
“那算了。”
“求人不如求己。”
“我还是比较相信。”
“自己的手气。”
说着,二人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骰盅,连带着里面的骰子“哐当”磕在桌上。
正在追逐线的关清之随着这一声,头不自主地转了过来,紧接着就被线抽了回去。
童藤和童萝手里,正是那天没来得及收起的“赃物”。被他俩钻了空子捡走了。
“来吧,大还小?”童萝先问。
童藤谨慎想了想,过了好一会最终说道:“大。”
童萝刚要摇,又补充了一句:“三局两胜?”
“五局三胜吧。”
“为什么?”
……
童芜眼见二位兄长已经开始 步入赌博的深渊,便默默转身准备自己练功。转到一半却又被叫了回去,让他来摇盅开骰,说这样比较公平。
曲秋一和席白则是观众组。哪都可以有他俩,哪都不一定有他俩。比如,今天的他们就只来了一会儿,便走了。
因为明天就是满菱和童苏的大婚之日了。
他俩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么多天凑热闹下来,心中已不自觉生出半个娘家人的感受。
毕竟连婚宴上的十八个凉菜热菜点心外加酒水,都是他们一道道试吃过去的。虽说最终拍板轮不到他俩,但曲秋一觉得,自己对菜色的改进功不可没;而席白自认对酒水的挑拣升华了整个婚宴的格调。
“啊,天上有鸿雁!”曲秋一正试着明天的腌笋,半空云绕中遥遥传来一阵鸿雁高吭,弭散在云絮之中。
席白倚在树下刚开了坛雪醪江,雁声清越过云,衬得酒香也越发飘醇出魂。
“鸿雁高飞,好兆头。”
在屋内,隔着数道屏风坐雕的满菱和童苏各坐一方,两边各有专人三令五申第二日的流程仪式、礼成与否。
细碎密集的话语之间,二人唯一的慰藉便是身边掀开半边天色的长窗。似有所动,自东而西,二人渐次抬起头来,却都只看见黄昏天边刮抹开的连绵轻云。
妖七不知怎的,眼睫被汗水刺得酥痒,禁不住一抬头,汗目模糊,只隐隐听得云中一声鸣,和惊鸿而过的尾影。
“再加半炷香。”参域见手中书页上的挨挤黑字忽然一糊,语气和柔。
李现道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童苏被抓去确认婚事礼仪环节,越到日子临头,他也被盯得越紧。
耳力殊敏,其实是过载感受。偶尔,他也闭耳关感,什么都不去想,只是独自沉浸在黑暗之中。
虚无之中,有翅膀声扑开风云、直飞入他耳中脑内。
他微微抬头细聆,瓷白的全眼浮着一汪淡灰,倒映出天上的霞色云团,暗锦色长身羽翅穿梭之中,展扇而过。
好日子在即,各人有各人的路途和归宿。这处是憧憧火光定原地,那边是追风捕线绕山野;小院里玩笑骰盅声止,深宅处婚乐萧鼓音扬,五色声响,八方人马,齐聚披红群山之中。
鸿雁过处,遍地拾欢。沥红宅深,四处溢喜。
是个合格的大婚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