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菱说不出话。她第一反应是看向童芜,但视线投去一半又收回目光,直视参域。
周围人本还是半信半疑的,但看到满菱的反应,却是比任何话语更有证明力。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从刚刚童芜和妖七的对话来看,他似乎是记得幼时与满家主青梅竹马的情谊的。但对外却宣称他大病一场,灵力记忆皆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参域展扇疑问道。
“参域。”童苏向参域步步逼去,却被参坪拦下。
参域眼神转转悠悠,扫视了众人一圈,顺便看了眼童芜那边。
“自然,童芜很可能是因为惦念昔日情谊,也顾念着满家和童家多年来的笃交,才想着盖过此事不加计较。但如此,便与童家一直以来的家训相悖了。您说是吧,童家主?”参域又将头转向童律那边。
童律闻言睁眼,目光冷峻,却是不看参域,直接看向参曜:“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参曜被童律冷到淬骨的眼神盯住,面色不变,眼带嘲讽:“知道什么?”
参域微微一笑,正要继续说道,却被童律挡住:“行了。别再这继续演了。”
他将目光转向担架上支起身子的女子:“你是满妙之前的女侍。我记得你。”
女侍体内的子种栖茔花本也快要衰亡拉上宿主共死,此刻她重获新生,面色还带着昏迷多日的恹恹:“童家主好记性。毕竟您帮我们家主处理了那么多次被栖茔花害死的平民,自然会对我们这种干脏事的下人眼熟。”
童苏直接拔刀直指向她:“别他妈给我在这胡说!”
而刀刚挺出,便是铿锵一声。参域以扇相抵,生生将童芜的刀别向一边:“怎么?要杀人灭口?”
女侍却是不管不顾地大喊了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满妙她丧心病狂,拿门下的猎妖人和无辜的镇上居民作为养料,供养了栖茔花整整二十多年!就为了让她自己的灵力!每年少说都要死几百人,童家家主知道此事后还帮她瞒着,为虎作伥!”
席白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五大猎妖家族倒是扯进去了三家,开始看起其他两家的反应。
司家那边还是无甚表情,冷静的袖手旁观不予置评;而万家与参曜童律他们一辈的家主此次婚礼并未前来,连少家主万柯也没来,只派遣了万夫人和胞弟万梓来。
现场早已清理了不会灵力的人,眼下万家也只有万梓和几个随从在场。万梓面对如此场景,从一开始就自顾不暇,更何况趟这趟浑水。
那么只剩下他和曲秋一了。两个不隶属于任何家族,没有任何立场的人。
而正因为没有任何立场,他们才能想帮谁就帮谁。
曲秋一和他多年的损友,想必现在的想法也是和他一样的:没有一个能够全部相信。
参家那边一看就早有准备,人证物证齐全,但正因这样,才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手脚、布的这场局;
满家那边满菱的表情和不予驳斥的行为,几乎是要把这口锅扛下来,但顶多说明她之前就知道满妙的所作所为,不代表她就参与其中,更不代表她就知道童家的态度;
而童家那边,若真是一直帮着满妙残害平民,满妙又怎么会给童芜下药?即使她想拆散童芜和满菱,即使她确实有可能使出这么过激的方式,童苏刚刚的反应明显是早就知道下药这回事,他这么护短的人怎么可能在知道这事后还与满菱结婚,在婚礼上对满妙如此毕恭毕敬?!
大家都长了眼睛,不是看不到童苏今天的表现并非逢场作戏。他这么自恋骄傲的一个人,今天在满妙面前却如兔子般温顺,实在讲不通。
正因为哪边都不可信,哪边都有疑点,他们二人反倒不能像刚开始一样痛骂参家的虚伪作戏。也只能袖手旁观。
童苏看着激动指认的女侍,又看看参域,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毕露。
他身着的玄色婚服早已在刚刚的打斗中披条挂缕,头冠涣散,气势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整个童家,都被算计了。
他没有保护好任何东西。
“所以呢?”童律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讽意。
参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这话说的,是认下了自己的罪行吗?”
童律直直看着他,并不说话。
参曜道:“你是默认了?真是可笑,一家子拿什么匡扶正义作为家训,背地里为虎作伥甚至参与其中不亦乐乎。童律,人活成你这样也真够没意思的,自裁吧。”
童苏气得手腕发抖。他打定主意了,今天哪怕是破了家训,之后参家的放一个屁,他就杀一个参家人。
“这事与童家又有何干?”满菱忽然开口,边说边走到那位女侍面前。
参域微微向上蹙眉叹气:“满家主,刚刚你一言不发,此刻若是为了摘清夫家说谎,在场可没一人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