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薄王爷又开口了:“不同的奴隶,价码也不一样。”说着,他示意那两个手下松开江寒鲤。
“就好比眼前这个,储君觉得价值几何?”薄王爷笑着又抓起江寒鲤的额发,让她完整的全脸抬露在储君面前。
江寒鲤这次被抓头发丝毫没反抗,反而顺从地尽力抬头。薄王爷感受到手下一松,目光马上狠厉扫向江寒鲤的脸,却看到她也正看着自己,嘴角挂一缕淡笑。
看到她这样,薄悯实在是怒从心中起。但碍于储君在场,只得暂且忍耐下来。
是觉得自己美貌过人才主动抬起头?省省吧。薄悯心中冷笑,你眼前的人可不是拘泥于怜香惜玉的人,且看自己被估价多少,能否以钱财赎己吧。
两国交战,息战后会订立契约,交换奴隶。久而久之,这些被交换的奴隶也得到了个特定的称呼“易奴”。
而奴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有的身体结实能干活,便会被发配去做苦力,修城砌垒;有的略识得几个字,便可作为一组奴隶之首,负责记账分册、管理鞭策,要的就是让奴隶去管奴隶,实行分级管理;
有的老弱病残,一看就是拿来充数的易奴,便会在一开始就不给吃食,省得浪费粮食。至于死后如何处置,视各国具体做法而定。有的图省事会直接埋进正在修建的大型建筑里,有的喜欢加工则会挂在城墙上风干后拆骨取蜕皮,做成乐器表面蒙皮或其他器物。
而有的,长得一眼便能从人群中看到的,自然有他/她的好去处。
而储君之前说的“一奴一金”,是明面上规定的统一价码。实际操作上,还是会根据奴隶的价值浮动价码。当然,价码只会高不会低,毕竟再没用的奴隶,好歹也是名额,在与敌国交换时重要的充人头数量。
老了,病了,残了,没用了的奴隶,只能戴着手铐脚镣,在官兵的押送下前往未知的邻国异邦。中途死了,便会被割首收集,以作奴隶是中途自己死亡而非逃跑了的证据。
薄王爷看着江寒鲤在室内烛火下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越发用力扯紧她的头发,绷紧她的额头。
“储君,这是清坊花魁江寒鲤,您看到了吗?这样的好皮相,到了邻国,也是能靠一路睡上去的,到达敌国高层枕畔、套取情报也不是没有可能。清坊下属赌坊将臣王一子致死,杀伤王族,本就是该诛灭这全坊上下的。但要是有这贱婢能为国献身,臣王也可稍稍让步。”
薄王爷甩开手,看着江寒鲤刚被抓着的的头发顺滑披散下来。乌黑发丝杂叉下,一双凤眸投出的目光热度仿佛要将人灼伤。
他马上嫌恶地转头,看向储君:“储君意下如何?”
储君——肇惕,开始第一次直视这个被人抓住摁住都不肯低头的女人。他想与江寒鲤的目光直视,她却忽然半闭上眼睛,一副不欲与任何人交谈接触的样子。
肇惕笑笑。他心中有答案了。
关坊主忽然开口:“储君,王爷,小人愿出百万金赎清坊上下全数人口。”
关清之听到现在,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一会是发配为奴,一会是可用赎金脱身,一会是江寒鲤必须为奴隶,现在又是坊主愿意出百万金赎人……
他放弃了摸索门壁上能出去的机关。照现在这个情形,自己出去只会更给她添乱。关清之顺手就将手放在刚刚摸到的微凹处,轻轻搭着两根手指。
储君问道:“一奴一金,清坊人再多,也只有上万人。关坊主为何出百万之数?”
关清之便听到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轻轻又坚定地说道:“一人一金,在我心中可倾城。清坊上下共一万四千人有余,算上她能抵的一城人,小人愿付百万金之数,一偿罪,二捐国。”
储君哈哈大笑:“看来不止是这两个理由吧。我看关坊主还有第三个理由。”
他饶有兴趣地走到江寒鲤面前,手中一直握盘着的髓玉珠串贴到她的脸皮上,二者莹白竟不相上下。
关清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听这话,这储君到底是答不答应啊?
“一偿罪,二捐国。关坊主这话实在说得好。”
薄王爷脸色微变,嘴微张,但仍未开口,只低头用眼神警惕地看着肇惕的鞋子。
储君——肇惕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珠串,转身离去:
“关坊主的话说得好,却说错了一点。她可不值倾城之价。”
听到这话,薄王爷望着肇惕离去的身影慢慢挺直了身子,嘴角渐渐浮现出势在必得的笑,又看向了关坊主。
谁料关坊主脸上也浮现出与他极其相似的笑,同样势在必得。薄王爷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江寒鲤和关清之都敏锐察觉到了一个暧昧模糊的词发音。
是“不值”倾城之价,还是“不止”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