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江寒鲤抿紧了嘴上的唇珠。
“一种盆栽。”
符渡星感觉自己真需要马上睡觉。不然为什么,现在他身上一阵阵发冷发虚?
“把你做成这样的意义是什么?”
江寒鲤无声地笑了。这笑不同于符渡星见到她以来的每个带着讥嘲的笑,他看得出来。
这只是个纯粹发自心底的笑。
“他们喜欢这样。需要有意义吗?”
符渡星彻底沉默了。也彻底清醒了。
如果可以,江寒鲤也想留给他足够的时间缓冲。但她等不及他完全消化这些话了。
“所以,你可以帮我吗?”
“我能帮你什么?”符渡星的语气从反问变成了疑问。
暴露在符渡星面前的是特权阶层真正的生活作风。他一直知道对这群人来说,骄奢淫逸是日常,草菅人命更是常态。但这种玩法……哪怕是符渡星没被清坊抓到莫须有的“出老千”之前,哪怕日日挥金如土,也没想过沾边的事。
还是阶层限制了所谓眼界。这不是有多少钱就可以追上的恶趣味。
听到符渡星的这句话后,江寒鲤终于吃下了定心丸。她说:
“就做你一直做的事。”
“哈?赌博吗?”
江寒鲤上前半步,抬起手放在左心口:“赌我。”
“……”
“你上次不是赌了让我为你斟酒一杯吗?继续和他们赌,赌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符渡星算是听明白了:“你是觉得落到我手里肯定比落到他们手里强?”
江寒鲤默认了。这场谈判终于明牌了。
“我做这种事,对自己好像没什么好处啊。从王爷手里赌他还没得到的女人,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离开赌桌。”
江寒鲤道:“等你赢了我,我手里攒的所有金银珠宝首饰都可以给你,这些还你的赌债绰绰有余了。但你要记得把酢浆的月钱还给她。”
“我不是说过兑了筹码就还她?还有,都说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
“是所谓男人尊严的问题,对吧?”
“啊,也可以这么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我的性命问题。”
“我不过是一个伎子。没了江寒鲤,还有河冷鱼。你高估我对他们的重要程度了。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像我这种人的一切,都是可以被赌的。”
符渡星看着江寒鲤褪去了往日里的一切,不施粉黛的脸没了往日的傲慢不屑,却也没多出几分清纯可人。
有的只是算计和紧张。算计他下一句会回自己什么,紧张他下一句会回自己什么。
符渡星很不想承认。但他在这个现在紧张等待他回复的花魁面前,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所以他想回一句让猜不到的话。让她的期望落空一下。
江寒鲤还在等待他的回话。她内心在祷告,希望这个人就这么被自己说服,为自己上一场吃人不吐骨头的赌桌。
但她没想到自己等来的是这句话。
“你原来叫江寒鲤啊?”
江寒鲤真的愣住了。她一直和酢浆强调,自己不是花魁,自己是江寒鲤。
但符渡星的这句问话,才让她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当上花魁后,和别人说话时从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看江寒鲤愣住,符渡星不太自信地加了一句:“还是说叫河冷鱼?”
酢浆忍不住笑出了声。江寒鲤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动脑子想想。还冷鱼,你吃席呢?”
从刚刚开始一直紧绷的气氛,破冰般轻松了不少。
符渡星一放松,睡意马上翻腾席卷回来。他打了个很大的哈欠:
“我先回去睡觉了。”
江寒鲤急了:“你到底答不答应我?”
符渡星反问她:“我答应花魁大人什么了?”
“你……”
还没等江寒鲤气急败坏的下一句,符渡星头也不回,将一个筹码往后抛掷到她手里。
“花瓶筵见咯。”
他顿了顿。
“江寒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