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输吗?”
得到答案,老翁喜笑颜开:“好好好。今天你走后,我就自个呆着在算账。你之前替我顶包出老千,被清坊扣上了高利贷,利滚利的吓死人。但好在今年大局多,你手也红,我算出来了,只要再拿十万金出头,我们的债就都还清了!”
“行。我这几天休息下,过几天再去给你赢剩下的九万九。”
“?你什么意思。”
“十万减一千你不会算?”符渡星解开外衣,扔到地上,熬了通宵的他此刻脾气极差,语气连打带摔的,“出去。我睡觉不能见光,记得把烛台也带出去。”
“不是?欸?今晚那群贵族玩这么小?玩了一晚上才一千金啊?”老翁没忍住开始骂人。
听到这,符渡星闷在被窝里笑,声音含糊传来:“不小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你说啥?”
符渡星把嘴露出被子外,清晰无比说道:“我说对,他们就是一群小气鬼,好在不是老赖。我数到三,快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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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坊顶层,花魁房内。
江寒鲤和酢浆大眼瞪小眼中。最后还是酢浆先开口:
“呼啊魁,你现在到底算什么啊?”
“什么算什么?算人啊,特别美的人。”江寒鲤莫名其妙。
“不似。我的意思四——”酢浆一着急,发音就开始走调,“你本来是给王爷准备的……咳咳,现在王爷真的会把你给一个还没脱贱籍的赌棍吗?”
“他这么多狐朋狗友看着呢,真要翻脸耍赖,也至少得等他们离开清侨城吧。”江寒鲤一脸轻松道,蹲在椅子上继续吃西瓜,“再说了,我现在也是贱籍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不管怎样,咱俩暂时是安全的。就让他们一群男的乌眼鸡似的抢我去吧,来,吃瓜!今天管饱!”
酢浆挠挠头。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她说不上来为什么。
江寒鲤见酢浆不动,眼神又盯上了她脖子上的刀蔓,咽下西瓜道:“你脖子上的这个东西,我派人打听过了。只要去找刚出生的婴儿,涂一点脐带血上去就好了。刀蔓专门吸食人情绪波动时血液产生的废料,婴儿脐带血最为纯净,它受不住。”
酢浆摇摇头:“我们坊内哪有婴儿?花女们怀孕,都是偷偷的,怎么会告诉别人?更何况孩子就算生出来了,马上就会被溺死酿酒。”
“坊里找不到就去外面找,我一定得把这玩意给你扒下来!”
刀蔓似乎听得懂人说哈一般,触须微微抖动。
江寒鲤见状,越说越起劲,“呸”地吐出一口西瓜子,道:“实在不行,我给你生一个!”
酢浆看了眼她嘴边的红色汁液,无奈地用手帕擦去道:“算了。刀蔓好歹比较轻,我不想脖子上拽着个西瓜。”
江寒鲤一听,眼就吊起来了,伸手就要去抓酢浆:
“你什么意思,我只能生个西瓜子出来是吧?今晚你别睡了!”
屋内顿时嬉笑打闹声四起。
拉门外,关观站立在走廊幽暗的壁台烛光之中,静静听着。
良久,她转身离去。身边的女侍马上紧随其后。
女侍们为数不少,脚步声落在地板上如猫爪踩雪,不闻一声。
走廊内影影幢幢,一列人跟在关观身后,影子被踩在脚底,如小鬼随灯尾行,拖在身后,像被人拽着前行。
走到楼梯口,关观吩咐旁人道:“把江寒鲤的身契阳契烧掉。阴契送到薄王府去。”
身边的女侍顿了片刻才接口:“是指原件,还是需要奴再去仿摹一份……”
关观没有看她,衣袂在楼梯扶手处飘然而下:“听不懂话就下楼。换一个人去办。”
接话的女侍面色惨白,随即后面便有同样装束的女侍顶替脚步而上:“奴这就去办。”
关观继续下达指令:“派人去青雀坊那边,务必盯牢老千手。有一只手不安分就砍一只。”
“是。”
“这个月先把所有花女的牌子都摘掉。不许任何人接客,更不许抛头露面。违者老做法。”
“是。摘牌这段时间的流水,从哪个坊移账平?”
“去问薄王府要。”
“……”第二个女侍明显聪明许多,即使听到后内心惊疑不已,面上也没泄露出半分质疑与迟疑。只是坊主这话太吓人,让她连“是”都一时都忘记回了。
关观忽然在楼梯上站住脚。身后服饰妆容、身高长相都几乎一致的一列人也立刻收脚站住,静待坊主发话。
关观刚好站在两盏壁灯光芒所及的交界处,身前身后各沾一点光,从侧面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她身形笔直而落、直颈抬脸,似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宣布。
良久,关观在光暗交界处慢慢回头,脸半明半晦,看向了顶楼的方向。
身后的所有人马上垂下头,以避直视。
主人索花,贼人觊花,也不排除是花自知盛开过艳、迎风招展的缘故。
那她更要守好自己的花了。
但花也未必一定要种在花园里才能继续当花。照目前看来,移栽到花盆里未尝不是眼下策里的最优解。
“我要休息了,不用人跟。花魁也要休息了,照顾好她。花魁的脸,就是清坊的门面。”
众人虔心诚声应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