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只是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呢喃道:“疯了,你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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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在壁炉里烧了一夜。
玛莎从温暖的睡梦中醒来,第一眼便看到孩子们天使般的面孔仍在熟睡,每个人的面容都很平静,甚至带点微笑。
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起床走到屋外,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托马斯已经醒了,正在火上煮着什么。
“托马斯牧师。”玛莎向他问好。
屋外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赫尔曼……终究还是走了吗?”
“一个虔诚的教徒是无法放下自己的信仰的,我们只能为他祈祷,希望耶瑟会保佑他。”
玛莎赞同,双手合十向着天边祷告,同时也希望天神宽恕选择了逃避的她。
“哎呀!”
祷告完,玛莎正要往农具的方向走,却被脚边的东西吓了一跳。那是一团灰扑扑的大田鼠,足有两三只,还活蹦乱跳的,被拴住尾巴压在石头下。
“噢,这些是我逮的,田鼠会破坏阁下的田地,我看到窝,就全部抓来了。”
玛莎定了定神,“您说得对,我们应当为阁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她。不过……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老鼠的命,是准备吃吗?”
她的眼中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老鼠可能会带来瘟疫,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当做粮食。
“不是。”托马斯让她放心。
很快,玛莎就知道了这些留着这些老鼠的作用。
托马斯把这些田鼠摆在路茵的田地中醒目的位置,摆得庄重整齐,像是贡品。“我们得罪了黑猫,一定要想办法取得它的原谅,避免不幸降临到我们身上。”
尽管愿意留下来,他们心中还是担忧与黑猫共处。
黑猫没有来拿走贡品,反而是路茵早起干农活时先发现了田鼠,一眼便领会到这是献给伽斯特的礼物。
这群人还挺上道的。
她没再提昨天的事,见修士们少了个人,也没问,只要托马斯还在就行。
“今天开始修温室吗?”
“任您差遣,阁下。请告诉我您的具体要求……”
玛莎接手了农活,路茵则和托马斯忙活了一天,确定了温室的规模和大致造型。休息时,看到那三只田鼠仍然摆在田里。
路茵有些意外。
咦,还没拿去玩啊?
接下来的几天,托马斯日日变着花样给加斯特上供,伽斯特却一次都没领人类的情。
“田鼠、逗猫草、草编动物……这位老人家会的小玩意儿还真多呢。”路茵掰着手指头数着。
“哼。以为这点东西就能收买我,人类真是愚蠢。”
“诶是吗?那你不要每天去看……呃不是,那什么才能收买你?——伟大的伽斯特大人,小的只是想知道您喜欢什么,以后好给您准备!”
“龙的眼珠,独角兽的毛做的毛球,还有你那愚蠢的脑袋的头盖骨之类的。”
…………
第二天,路茵笑容灿烂地对托马斯说:“那种猫不用讨好它也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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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的吗,赫尔曼修士?”
神圣教堂的侧面小房间中,高悬的神圣十字架下,格吉尔牧师——一位头发花白、和托马斯同样着装的中年神职人员,浓密的眉头紧锁,正注视着面前年轻人苍白的面庞。
“天神在上,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格吉尔牧师,请教会快派出审判官,救救孩子们吧!”
说话的正是赫尔曼。他从路茵那里离开后,经过数日跋涉,总算抵达了卡布镇。连日高强度的行走让他虚弱不堪,缩在毯子里瑟瑟发抖,不断打颤的牙关几次好险咬到舌头才把遭遇女巫的事情报告清楚。
“先是恶魔,现在是女巫……我的教区究竟犯了什么错……啊啊!”格吉尔牧师羞愧难当,不断地祈祷忏悔。
赫尔曼将两件事联系起来,自认找到了因果,“女巫一定是听说了恶魔的传言,前来朝拜的!我们必须把这个势头遏制住,否则会有越来越多的异教徒前来,黑暗会逐渐侵蚀这座小镇。”
“说得没错,没错……”格吉尔牧师连连点头,继而又为难道,“可我们这种小镇的审判官……平日只负责一些书籍审查的工作,要他与女巫战斗……”
“这不是还有我吗,格吉尔牧师。”
一道清澈高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门外之人毫不讲礼地径直推门而入,他身穿精致的神袍,帽子上镶嵌着象征地位的宝石,更令人意外的是,此人还有一张如天使般堪称青涩的面孔。
教会的地位多与年龄相关,这么年轻的人能做到足以头戴宝石的地位,本该是匪夷所思的。
赫尔曼却从服饰上阅读出了他的圣职,立刻从毛毯中钻出,行礼。
“圣……圣裁官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