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淡月紧紧跟在康行身后,四周静谧得有些诡异,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陈淡月下意识地攥紧衣角,心猛地悬起来,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下几分。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紧接着是重物狠狠砸在□□上沉闷的“砰砰”声。
陈淡月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叫出声,忙抬手捂住嘴。
“别害怕,马上就到了。”康行回头看了她一眼。
陈淡月被吓的直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
又一阵痛苦的哀嚎传来,比之前更加惨烈,还夹杂着模糊不清的求饶:“别打了,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
随着距离拉近,月光透过破碎高窗倾洒,在积尘地面上投下一片亮区。
陈淡月抬眼过去,一眼就看到,那个被无数次刻在心底的身影。
地上的男人早已浑身是血,衣物被鲜血浸透,发出痛苦的闷哼,身体在棍子的抽打下扭曲变形。
陈甫清眉头微拧,眼中的不耐愈发浓烈,他猛地将棍子抛在一边,“哐当”一声,金属棍砸在杂物上,发出尖锐声响。
紧接着,他伸手扯起男人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鲜血顺着男人的脸颊、下巴不断滑落,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洇出一片片暗红色的血渍。
陈甫清倾下身凑近男人,嘴角勾着的冷笑似有似无,声音低沉,却在空旷工厂中清晰回荡:“我耐心有限,你最好清楚,跟我作对是什么下场。现在交代,我还能给你个痛快,再拖下去,别逼我把你这身骨头全敲碎。”
肩膀宽阔,黑色夹克的布料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他的头发略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在颈后,月光洒在上面,像是镀了一层银边。
康行在这时停下了脚步,扯着嗓子冲着那道背影喊道:“陈哥,有人来见你了!”
陈淡月的心跳声随着这句话呼之欲出,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指甲不自觉地陷入掌心。
无数复杂的情绪在眸海里翻涌。
听到喊声,那道身影缓缓动了动,先是顿了一下,仿佛在确认声音的来源,随后慢慢地转过身。
月光勾勒出他愈发深邃的轮廓,视野里陈甫清的脸庞逐渐清晰。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昔,像是能穿透一切虚妄,直抵人心。
然而,与记忆中相比,他的面容多了几分冷峻和成熟。
曾经略带青涩的棱角如今被岁月打磨得更加锋利,下颌线条硬朗,鼻梁高挺,唇角微微抿着,透出克制的冷意。
他的眉宇间添了几分沉稳,像是经历太多风雨,早已习惯将情绪深埋心底。
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如潭,只是眼底的光不再像从前那般明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冷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他还是陈弗清,却又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他。岁月在他身上刻下了痕迹,却也让他变得更加难以靠近。
陈淡月站在黑暗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
她的眼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嘴唇微微颤抖。
陈甫清的目光同样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一个站在月光下,周身被光芒笼罩,一个隐在黑暗里。
两人中间隔着名为经年的河流,谁也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在这血腥又荒诞的场景下。
陈甫清脸上的冷峻在看到陈淡月的瞬间,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眼中的凛冽被复杂情绪取代。
沉默许久,他周身气场冷峻,终于开口:“把他看住,别让他跑了。”
对康行吩咐完这些,陈弗清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陈淡月见状,心急如焚,立马跟了上去。
月光透过蒙灰的玻璃窗,在工厂地面投下交错光影,陈甫清的身影在光影中穿梭。
月光拉长两人的影子,一长一短、一快一慢,在废弃工厂的水泥地上。
陈淡月步伐急切,鞋跟磕在地面发出急促声响。带起的风卷起周遭的尘埃,在月光中浮沉。
陈甫清脚步不停,径直从工厂后门推门出去,外面的冷风裹挟着夜色扑面而来,肆意吹起他的衣角。
陈淡月小跑着追上他,在这时伸出手一把扯住陈甫清的手臂,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与急切:“陈甫清,你如今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吗?”
陈甫清身形一顿,目光却并未看向她,只是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没有。”
这两个字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刺进陈淡月的心底。她的眼眶瞬间红透,像是被一层细密的雾气笼罩,眼尾泛红,连带着鼻尖也染上淡粉色。
她的嘴唇在颤抖,努力抑制着即将决堤的情绪,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掉落。
陈淡月深深呼气,短暂的低头,再度抬头时猛地扯出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之前陈甫清送给她的,纤细的链条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陈淡月举着项链,声音几度染上哽咽:“我一直在试图找你,我以为你出事了,所以没有和我联络。你既然安然无恙,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