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询身子依旧坐直,听她话弯起眸子,似有星光在其闪烁:“可是用了冰?”
“自然不是,”陆琼摇头,整个人也跟着晃,“不过七月将至,届时也有人贩冰了,本店便会去买些来,只是不知这冰价如何。”
每年的冰价都不同,因采冰、存储、运送差异而有所波动,若是比往年热,冰价也会跟着上涨。
听说也可以用硝石制冰,制成的冰价格会低些,就是她还未见识过。
谢询若有所思,不久才道:“谢某结识过一些好友,正准备售冰,若是陆掌柜急需,我也能找友人寻来。”
陆琼振奋起来,迫不及待问他:“可是真的?那能否在三日内找一些?”
其实还要过段时间才有冰可用,毕竟现在还不算最热,提前把冰窖的冰取出来会加剧损耗,只有在最热时集中出售才能某更多利。
但谢询不怕这些损耗。往年芸香楼都是提前几日用冰,今年不过是顺道分些给陆记,这并不算什么,便点头允诺。
对他不算什么,对陆琼来说却是解决一大难题。因着诗会还有四日举行,她便需要在这几日备好食材,若是可以用冰,那可是能给书院带去一份清凉,不然叫学生边流汗边吟诗作赋,那场面可不太雅观。
可谓是前有雪中送炭,现有暑日“送”冰!
想到这陆琼对他再三道谢。瞬间觉得这人不碍眼了,还想给他装几份糕点,叫他想待到几时便是几时。
直到人走茶也凉,还是觉得谢洵是个好人。
时值晌午,正是铺子里最忙的时候,陆琼收走食客吃剩下的残羹,把碗筷放到后门的木盆中。
挑夫也帮忙打来几桶水,倒进半人高的水缸里,哗啦哗啦响,带走一股炎热。
陆琼把今日的钱先给他,一共是六十文,还端来一碗清凉的渴水。
挑夫袖子撸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一口气饮尽陆琼递给他的杨梅渴水,嘴角流出几滴水,忍不住喟叹。
他把碗顺道放进盆里又想起别的事,便跟陆琼道:“陆掌柜可知旁的鱼羹店要换成什么?”
刚有徐嫂要搬走的风声,汴京人就知道盘下铺子的人是谁,他们消息可真是灵通!
不过陆琼只知道徐嫂要走,别的就不太清楚,便摇头:“郎君可知道些什么?”
见她这模样,挑夫也是一脸同情,高大的身躯来回踱步,犹豫着还是说出口:“三娘汤饼店要搬到这,他们家做汤饼有些年头了,本事不小。尤其是他家掌柜,跟你年龄相仿,也有一门好手艺。”
没想到陆琼不急,还笑着道谢。
挑夫有些不解:“陆掌柜不怕三娘把你生意抢去了?”
陆琼抿嘴笑:“我怕什么,陆记也不比别的差,再说我总不能拦着他们,不让人在这做生意不是?”
挑夫想着也是,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好,却也更佩服陆掌柜为人了。
陆琼:“不过还是感谢郎君将这番话告诉我,正好上午还剩了许多糕点,我去给你多拿几份。”
见她就要转身去拿东西,挑夫连忙摆手:“哎,陆掌柜不必费心,我将这些说与你并不是为了回报,更何况我还有事要做,马上就要走了。”
说完便不顾陆琼劝阻赶忙提着桶走,毕竟陆掌柜没少给他送吃食,可拿人手短,每回都这样也叫他拉不下脸,再说她现在也有难处,就更不能占人便宜。
挑夫便从正门离开陆记食铺。
一路往州桥走,刚好瞧见徐嫂鱼羹店的牌匾被人取下,铺子里桌椅也被收走,顿时变得空荡荡。而徐嫂还在指挥人搬东西,铁锅、小炉灶、木架子......足足装满了一大车子......
近来找裴玉打木工的人愈发多,就连杨三娘也看出端倪,没少找他要钱。看在钱的份上倒是对裴玉有好脸色了,都开始关心起他的婚事,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好继母,也就只有少数人才知晓她真面目。
金娘几日前也找裴玉打木床,就看见杨三娘那谄媚的样儿,左一个玉哥儿,右一个好大郎,把她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因为是给霜姐儿打的,裴玉没几天便弄好,今天刚好送来,跟金娘合力把木床搬到睡房里,正好靠墙放着。
裴玉刚走,金娘便浑身冒汗,累得气喘吁吁的,忽地闻到一股炸鱼的香味,鼻子一皱:“谁家炸鱼这般香!”
话音刚落,陆琼就提着食盒进来,在院里子喊她,霜姐儿也跟着叫她。金娘听了气也不喘,顺着香味迈出大步。
“你怎么上我这来了?”
陆琼扶着金娘的手臂,笑道:“上午炸得鱼多,顺便带些给你。”
金娘也习惯她这般大方,想着不能白拿人好处,就把家里的鸡蛋给她装回一些去,有来有回才长久。
陆琼:“我这有事想找你帮忙,可不是白忙活,到时会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