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
有名无姓,不老实。
萧廷呵呵笑了两声,心口不一的夸到:“姑娘的名字真特别。”
“是吧,爷爷说我天赋异禀,将来一定可以独当一面。”
天真的话语令人失笑,萧廷顺着她的话继续问下去:“你爷爷是做什么的?”
妙吟说着自己的故事。
她从小和爷爷生活在山里,平日除了研究药草外,偶尔会出门给山里的村民治病。后来爷爷过世了,她便一个人下山,想找到自己的母亲,这一路上她都是靠采药卖药,为人治病才走到这里。
“我本来想用采的药换银子,没想到会遇见劫匪,若不是遇到公子,我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原来姑娘是大夫啊。”
萧廷释然的笑笑,还真被砚台说中了。
只是“多疑”这个毛病他不能改。
虽然他在学着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惜“目盲”这个缺陷怎么都不可能让他正常生活。
“也算不得什么大夫,医学一门博大精深,我只是粗通医理,识得些草药罢了。”
这不是妙吟自谦,实在是学海无涯,学无止境。这么些年她从未停止学习,但下山后还是会遇到一些闻所未闻的病症。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见时机差不多了,妙吟这才开口问起萧廷的眼睛:“萧公子可有找大夫看过?”
自幼眼盲,说没找过大夫那是假的,萧廷伪装成文剑武书生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方便找大夫治眼睛。
但眼睛这个事自己提可以,别人提却不行。
一为身份,二来,则是因为眼盲给萧廷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多,已经成为他的逆鳞。虽然不是每一个提到的人都必须死,可只要被提到这个,他总会不悦。
此刻,他微眯着眼睛,用加深的笑意将心中的不满隐藏,“怎么,你要帮我治眼睛?”
“嗯,我想报答公子的恩情。”
妙吟没有否认,且找好了一个缘由。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有两个身份的萧廷戒心很重,她不想被拒绝。
听到妙吟的话,萧廷神情一顿。
这女人,她知道带给一个病人希望又掐灭的残忍吗?
居无定所的游方郎中,医术可想而知。
可“复明”对萧廷来说实在是极大的诱惑,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以身试险。
游方郎中医术再差,见过的疑难杂症却不少,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萧廷微微一笑,语调轻松的自嘲到:“妙妙姑娘不用费心了,我已经看过很多大夫,其中也有不少杏林高手,可他们都说治不了。我想,大概是老天爷不想让我看到这个世界丑陋的人和事吧,才会让我一生下来就看不见。”
他半真半假的说着顾影自怜的话,虽然他很讨厌别人的同情,却不妨碍他利用这份同情。
若这女人真有办法治好这眼睛,那是一定不能错过的;若没有,那他也没什么损失;若人有问题,那便一杀了之。
怎么样,他都是不亏的。
这样想着,他还自我解嘲一般的笑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少了很多的烦恼。”
哪怕是一个刚认识的人,只要对自身利益有用,他都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利用。
萧廷的算计,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妙吟抚弄着花瓣,眸色深深,“如果,一个人来这世上一遭,到死的时候却什么风景都没看过,又怎么能算是来过呢?”
萧廷是眼盲,她是心盲。
妙吟从没下过山,也没接触过外人,她在说萧廷,也是在说自己。
一个人,如果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就走了,那这个人又是否真的存在过呢?
妙吟知道自己只是凡尘的过客,但她想要留下的痕迹,证明自己真实的存在过,而不是一缕烟,都不用风吹自己就消失了。
“萧公子,生活已经这样了,那不妨让我试一试,反正最差也不过是现在这样,对不对?”
妙吟恬淡一笑,将花递了过去。
萧廷手背传来柔软的触感,即使看不到,他也习惯转动眼珠望去。
如果不曾渴望光明,他便不会用萧廷的身份来“看”世界了。
他微微一笑,将花推回给了妙吟。
“如此,就多谢姑娘了。”
诚如她所说的,最差也不过就是现在这样了,就像以前无数次的“试一试”一样,萧廷也仅仅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来谢谢妙吟。
无论这个女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选择接受。
萧廷要妙吟在伤好之后给自己看诊。
对于复明,他再着急也不至于去压榨一个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