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目光,萧廷偏头看过来,勾唇一笑。
妙吟将头埋了下去,他肯定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
来到外面,砚台看到妙吟被抱出来不吃惊,吃惊的是那个手下。
这个女人怎么是被阿卑罗王抱出来的?
萧廷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
“杀了他。”
短短三个字就将阿卑罗王的善变与无情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手下蓦然睁大双目,这女人被阿卑罗王抱着,剑奴使者是阿卑罗王的心腹,那么阿卑罗王说要杀的人就只剩自己了。
先前不还夸我办得不错吗?怎么这就要杀了我呢?
他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站在他身侧的剑奴已经挥剑,剑光一闪而过,他摸着脖颈惊恐倒下,鲜红的血如泉水从指缝间不停奔涌,泅湿大片石板。
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妙吟被抱着往前走,她没有看到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只听到了闷实的落地声。
她同样惊恐的看向萧廷。
萧廷看着怀里呆掉的小姑娘,轻轻一笑:“害怕吗?”
那声音温柔得如同羽毛轻挠,还似有关怀的意味,丝毫不见刚才那判定他人生死的冷。
可妙吟看着那黑色面具下红艳的唇,才发现那颜色也像极了血,而带上面具的他就是嗜血恶魔,只凭喜好就能随意掠夺他人的性命。
“你好残忍。”
萧廷不在意的笑起来:“你要记住,他是因你而死的。”
他好心的解释着:“如果不是你救了不该救的人,你不会落到我手上,他自然不会看管你,也就不会死。所以,追根究底还是你救错了人,害死了他。”
妙吟以为是他不高兴那个人伤了自己,却没想到还是刚刚那番惊为天人的理论。
而且,这套逻辑完美的把杀人的锅甩到她身上,让她从“被抓来的受害者”直接变成“杀人犯”。
如此诡辩、颠倒黑白的能力,妙吟望尘莫及。
萧廷一定是“受害者有罪论”的集大成者,此等谬论,妙吟只觉得萧廷失去一切失去得理所当然。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萧廷可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什么错,不当的救人举动就是会害人,农夫和蛇的故事不是个例,他希望妙吟能引以为戒。
只是,好像吓到她了。
他微微抿紧嘴唇,看着怀里垂眸的人心生怜惜,却又怕妙吟被别人骗,进而受伤。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的姑娘。
妙吟垂着眼眸,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萧廷对于生命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这不怪他,是他自小的成长环境所致。
在血月神教,杀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看看天真可爱的砚台都能那么干脆的手起刀落,就知道血月神教的恶名不是空穴来风。
一个人的三观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
妙吟曾以为让萧廷复明,慢慢的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可以改变他的冷酷无情,现在看来却是不行。
她该知道的,萧廷个性坚决,不可能被改变。
那我该怎么办呢?
两人各怀心事。
萧廷带着妙吟回到了她最初醒来的那间屋子,说带她吃饭,但这个点也是叫厨房现开火,便先处理伤。
萧廷清理伤口的时候很温柔,紧抿的唇线可以看出他的认真,轻柔的动作也可以感觉到他的小心。
他亲自处理的举动看得妙吟怪怪的。
他不是阿卑罗王吗?怎么不叫下人来伺候?
发现自己被盯着瞧,萧廷不禁停下动作,问到:“弄疼了吗?”
妙吟摇摇头,收回了目光。
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那么残忍又那么温柔?
清洗完伤口,萧廷将那细白的脚踝搁在腿上,修长的手指在伤处涂抹上清凉的药膏,滚烫的伤痕变得舒适起来。
妙吟看他那么认真,问到:“你不会是想等我的伤好了,再折磨我一回吧?”
萧廷失笑,他不打算那么做,却还是故意吓唬她。
“那要看你听不听话了,要是听话我可以不再做伤害你的事,甚至,可以允许你在我面前放肆一点。”
话里带着诱哄,给人一种“只要你听话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的”错觉。
可能他天生是个画饼高手,随便一出口就是这种话术。
可是妙吟不会妥协。
妙吟偏着脑袋,气呼呼的说到:“如果你说的‘听话’是让我不要救人,那你还是不要涂了,就让它烂掉吧。”
萧廷呵了一声,看不出来啊,小姑娘脾气还挺倔。
他温声问道:“你救的人要杀你,你也要救?”
妙吟气恼,看向阿卑罗王面具的萧廷故意恶狠狠的说到:“救啊!特别是你,我肯定会把你救活的,然后再把你泡到辣椒缸里关起来,看你还怎么出去杀人!”
说完,她还气得哼哼。
萧廷则哈哈大笑,我心爱的小姑娘啊,连生气都这么逗人乐呵。
可真正的坏人怎么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呢?
就像平静她们,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来救你。
我的姑娘,你可知世道险恶,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