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乌悦毫无人性地笑了几声,清见替他圆场:“这实在不算临场倒戈,算是深入敌后。”
“孟姑娘还记得我在绣花台与你保证,以首次新政辩议的结果选边么?”乌悦向她解释,“我没有食言,只是在那之后,萧廷对我母亲加以言语威胁,我不得已去了梁王席下。”
那日清见观辩之后,二人便私下达成了一致。
“苏大人,你设想得不错。”乌悦又对清见道,“辩议前,梁王与太傅果真发生争执,太傅强行换下魏泽霖,亦让我们重新撰写辩辞,全都换作针对你的。”
“还有这等事?”
两人正聊着,忽而,前排的瘦高官吏回过头来加入了聊天。
新政辩议与普通辩议不同,普通辩议只有五至十位理判,新政辩议,则是满朝文武皆为理判,一齐决定新政的施行与否。
但前排的这位兄弟,清见看着眼生。
“阁下是?”
清见问了,他随即回首拱手示意:“在下是楼象朝臣,惠阻。”
原来是齐祎的人。
念及上次分别,清见深觉齐祎仍在记仇,心虚不敢多言。须叶则关切道:“楼象王近来可好?”
“王上身体康健。”提及齐祎,惠阻眉梢带了些笑意,“近来朝中麻烦事解决了七七八八,王上的心情也还不错。”
须叶听罢心下安然不少,齐祎是思齐的保障,只要她在位一日,无论他们如何,思齐都有退路可走。
“她如今还在吃斋念佛么?”
惠阻笑意微敛,像是提及了一件叫他忧心的事,“还念,每日晨起都念一个时辰。”
“那惠大人此来里京,是公是私?”乌悦也从旁问。
惠阻连忙道:“是私,是私。听说今日新政议定,在下慕名前来围观。”
此刻双方已在交替阐述新政,清见听得仔细,可席上的归今开口寥寥,一张利嘴像是被人上了嚼子一般。
清见正在隐忧,忽听得前排的惠阻一拍脑袋说:“差点忘了!孟姑娘,连将军托在下向你问好。”
“苏夫人。”清见皱眉纠正。
“嗯?”惠阻并不知他俩已然复合,“可是此前在楼象时……”说到这他自己也怔了怔,即刻改了口,“是在下冒犯了。苏夫人,连将军说上次赐婚的事多有得罪,他回去之后深觉后悔,愿你今后事事顺心。”
连澈也没能把她怎么样。须叶颇有分寸地回答:“小事,无碍。”
“连将军还说……”
“他还有什么要说的,何不当面来说?”清见含笑看向惠阻,恨不得将目光化作刀剑。
烦人的连澈。
说到这,惠阻略有些感伤:“犀疆屡屡滋扰,连将军已去镇守边关。”
楼象与犀疆结怨已久,迟早会有激烈的战争,连澈此去,实在是不顾性命深入险境。
须叶眉头一皱。
清见亦怔了怔,良久,惠阻继续说道:“连将军的这些话只能与孟姑娘单独言说,请恕在下得罪了。”
他一言毕,恰逢辩议中场修整。
清见看了须叶一眼,见她有些失神,只得假装没有见到,并邀上隐之一同去了辩议台。
“你不想听听他想说什么?”隐之问,“就不怕他花言巧语,叫须叶心软?”
“我想听听苑归今怎么说。”清见走到辩议台下,盯着在原地修整的归今,“苑少,从前在我家吃饭时,可没见你这么斯文过。”
一见他们来,归今的眉毛即刻变成一个“八”字,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指着嘴巴道:“别说了,疼。”
细看之下,归今的唇角生了红疹,他连张口都觉困难。但是即便如此,也没让百里老头占到什么便宜。
隐之瞧向正在热切商议战术的对面,皱眉道:“怎么偏偏是这时候生了疹子?”
他的疑虑不无道理,清见亦正奇怪着,忽见观辩席上多了个十公主,她衣衫华贵,甚是大张旗鼓,正接过左右伺候的茶水小啜。杯盏一晃,她的嘴角亦红红一片,生有与归今一样的小疹。
清见淡定一瞥,了然于心。
他遥遥瞧向须叶,只见惠阻正与她喋喋不休,交代着连澈的“临别之言”,她面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清见心中颇不是滋味,但又对此无可奈何,只当没有看见。
“苑少口舌生疮了。”这时候,看戏的佩中冒了出来,“平日不知道多积口德,真是报应哇。”
清见玩笑着指责他,“你这人怎么趁人之危呢?趁着苑少口舌不便欺负人,也太不讲道义啦。”
他指责完又与隐之说道:“突然想点辩茂王席下的首席说客,不知道他敢不敢应战?”
“天老爷,你们俩实在是畜生。”隐之听得乐了,也火上浇油起来,“苑少,你怎么不说话,你快说句话啊苑少,别让他俩骑在你头上。”
归今:@#%¥……?
众人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