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便将思齐往清见怀里一塞,思齐拼命去抓惠阻的手,抓不到,便对着他卖力哭喊起来。
“不要你们!我不要!我要惠叔叔!”思齐朝着清见大哭,手脚并用,想要离开他。无数的眼泪从她小小的身体中流淌出来,仿佛要淹没了整个里京。
清见心底隐隐作痛,然而哭着哭着,思齐重新抱紧了他,在他怀里抽噎不止。
“为什么不来?”思齐哭着质问道,“为什么一直都不来?”
“苏夫人离开楼象后,小主子哭了七日。”惠阻低下头,开始慢声对二人讲道。
“到了第七日的时候,她的声音哭哑了,却还是张着嘴哭喊。在这期间,她只进了几次糖水,其他一概不肯进,无论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一概不碰。”
“但还不止如此。任何人伸手接触她,都被她又抓又咬,王上万般无奈,威逼利诱都不能叫她进食或者入睡。后来实在没法了,告诉她如果她吃东西便送她回你们身边,她才开始进食。”
“后来许久,小主子的嘴里只有两句话:要爹爹,要娘亲。除了这两句,便没有别的话了。”
听到这,须叶的内疚与自责溢出眼角,手指也在隐隐发颤。
“思齐这些天……”清见嗓音微哑,低沉道,“睡得好、吃得好么?”
“我本想宽慰你们几句,但事实上她每日都睡不好、吃不好。”提及此处惠阻颇为心疼,接着说道,“夜中时常从哭泣中醒来,口中念叨着你们。”
“二位,王上拿小主子没法了。其实,越是至亲骨肉,越是难以狠下决心,王上已然尽力了。她深怕在楼象会有人借此生事,再让小主子陷入争斗之中,故而,愿将小主子送回。”
“我很生气!”思齐鼻尖红红,抽噎着说道,“我告诉你们了,我很生气!”
清见听罢低声安抚:“知道了,知道了,思齐还在生气。”
“我还在生气!”她颇认真地点点头,啜泣着重复了清见的话,“我还没有好!”
“哭一会之后会好吗?”
思齐抽噎道:“哭一会应该会好的。”
当她再看见须叶时,又开始瘪瘪嘴,委屈巴巴地掉眼泪。须叶朝她张开怀抱后,她最终还是“哇”的一声哭着扑回了须叶怀中。
清见向惠阻使了个眼色,引他走向客堂。
“条件?”
“盐价。”
惠阻心下暗想,和同行说话,倒确实省了不少事。
楼象依赖大章的盐田,而新政颁布之后,大章的盐价皆由朝廷调配,近日一直居高不下,齐祎想要借此压一压盐价。
“你不觉得现在才提有点晚了吗?”清见将茶水递给他。
惠阻道:“王上不计从前,只说将来,既是将来之事,怎么能算晚呢?”
清见闻之一笑,“她想要多少?”
说客都有个毛病,喜欢将的主子的条件往苛刻了说,给自己留谈判的余地。于楼象,其实减免两成足矣,惠阻想谈到三成,故而说:“现下的盐价减免四成。”
若是盐价减免三成,楼象可谓是捡了个大便宜,皇帝必然不肯。清见摇了摇折扇,“惠大人不如哄我去天宫摘两颗星星下来。”
惠阻不由得凝眉,“连苏大人都办不成,恐怕没人能办成了。”
清见摇首一笑:“若真办成了,恐怕以后世上要多立块石碑,上书苏清见遗臭万年。”
“哈哈哈,苏大人言重了。”惠阻也笑道,“不久后是茂王殿下寿辰,听闻他一向喜爱珍禽,王上恰巧得了一对鸟儿想要献上,到时候还请苏大人看在楼象借兵相助的份上,为楼象百姓考虑一二。”
“那恐怕要让惠大人失望了。”清见道。
惠阻不解地看向他。
清见笑得眉眼弯弯,对此有着无限的期许。“大业已成,我已向陛下递上奏疏,请他允准我辞官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