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乌悦在临终之际,为免战火延续,将这八个字留给了犀疆王证明清白。
从乌悦去往犀疆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他的结局,什么盗杀马匹,什么绑架平民,只是为了派遣一个必将牺牲掉的使臣过去,再以他的死为借口攻打犀疆。
张丞相的计,好狠。
须叶望回常月:“两年前清见因病辞官,如今身子养好了些,刚刚回京一月。再者,乌悦与清见乃是知交,此事确实与他无关。”
“真的?”
许是她说得恳切,常月总算是有了些许信任。此刻,尹戍安在外敲门催促,常月对他道:“尹将军,我还有话要同她说。”
“我并不想伤害你们母女。”常月转而对须叶道,“但是现在犀疆边境的百姓正被围困,我需要苏清见说服你们的皇帝,替他们解围。为此,只能委屈你们在这里多呆几日了。至于那枚发梳……”
须叶一滞,她果然赠了清见定情信物。
她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呢?难道清见真的为了保命,同她有了牵扯?
“那枚发梳,只是我一时糊涂。”常月昂首道。
须叶看向她。
“他同我讲起你时,我见到他的神情,便可设想你们二人是如何相爱。他所画的你,也同你近乎一模一样,想来,你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人能够逾越。”
须叶心想,他们因着夏宅一案已冷战月余,出门回府皆把对方当作空气,半句话也不想多说。
想来她今日失踪了,清见也不一定能及时发觉。
“多谢公主在犀疆救下清见,但征战之事,恐怕他并没有资格参议。公主即便是要杀了我,他也没有任何办法。”须叶将实情告知,“如今朝中能扭转局面的,也就只有张丞相和他的同党了。”
然而常月听了她的话,却是更加自信,问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也好,当然可以试一试。”须叶若有所思,“只是你们绑了我,有没有派人告知清见?”
常月一怔,想必是还没有。
须叶略一皱眉:“你们须得告知他绑架我的意图,否则他不知情,还以为我们只是走失了。但是……谁去呢?”不待常月仔细思酌,她接着说,“尹将军脸上有旧伤,贸然出去,极有可能被人识出身份。公主此行,可还有别的什么随从没有?”
常月摇了摇头。
“公主,那便只有您去一趟了。”须叶道,“记得务必向他说明您的条件。”
她说罢,常月不由生了疑:“你为何要教我?”
须叶眸子稍动:“这场战争谁输谁赢都与我无干,但我实在不愿让女儿被困在此,我相信清见会帮你。只是……”
“什么?”
“我有些害怕那个尹将军。”须叶压低了声音,同常月道,“还请公主早些回来。”
常月瞧了瞧尹戍安的身影,“你放心,我会同他叮嘱,他决不敢伤及你。”她说着又想起一事,“那我该怎么告诉苏清见呢?”
须叶在卧房中瞧了一圈,见到有纸笔,便道:“用信吧,稳妥一些。”
“可我不会写。”常月面露难色,“我只勉强识得字。要不,我来念,你来写?”
她说着,须叶摇了摇自己被捆绑的双手,朝她无奈一笑。常月迟疑了一刻,便上前为她解开了绳索。
须叶取来笔墨,一边磨墨,一边弯起食指揉起双目,她执起笔写了两个字,便再也写不下去了。
“怎么了?”
“屋内昏暗,我自幼双目不大好,须得有光亮才行。”
常月听罢,走到门口敲了敲,“尹将军,你去替我寻盏灯来。”
片刻之后,须叶要的灯盏也送了过来。她随即按常月所诉,一字不落地写完了要挟信,并落款尹戍安,交给她过目。
对此,常月十分满意。
她带着信推开了房门,与尹戍安交代了两句,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见尹戍安目光中满是疑虑,须叶乖乖地坐了回去,由着他又将绳索牢牢绑上,同他道:“尹将军,我记得你。”
“你以为老子是苏狗么,喜欢听你在这胡扯?”
须叶嘴角微挑,满眼皆是挑衅的意味:“当年你做贼被我爹抓住,向他磕了几百个头求饶,最后钻了刺史府的狗洞逃走,我真是想不明白了,你和苏二,谁更像狗?”
“闭嘴!”尹戍安忽而上手,用力扼住了她的喉咙,“老子真想杀了你!”
然而他亦知道,须叶现在还不能死,片刻,他松了手。
“砰!”尹戍安摔门而走。
须叶环顾四周,这卧房里连窗户都封死了,能出去的地方只余下那扇门,然而尹戍安就在门外把守。他摔门的动静惊醒了睡梦中的思齐,须叶怕她哭起来,忙整理好情绪,朝着她道:“思齐,睡醒了么?”
“娘亲……”思齐也四处看了看,问她道,“我们在哪里?”
“思齐,娘亲想带你玩狸猫捉小老鼠。”须叶用安抚的声音告诉她道,“你知道该怎么玩吗?”
思齐摇了摇头。
须叶笑眯眯地告诉她:“你和娘亲装作贪吃的小老鼠,好不好?一会娘亲说:‘快走’,狸猫就要来抓我们了,你就要牵紧了娘亲的手一起跑出去,听明白了吗?”
“好啊!”思齐开心地就要跳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呢?”
“马上!”
须叶方才刻意往袖间藏了竹笔,尹戍安捆得再紧,此刻将这笔移出去,很快有了空隙,让她松了绑。
她看了一眼门口尹戍安的身影,迅速挣开绳索,又向思齐做了噤声的手势,悄悄地给女儿松了绑。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案上的灯盏撞倒在地,灯油蔓延,火舌转眼窜上竹帘,一拥而上。
火势渐大,房外的尹戍安始觉不对,即刻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