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归兰仿佛看到了天道第一人。
云初道:“很厉害——”
“我年少时,飞升的名额需比武得来。啊……通天霞光下,我拼杀了三天三夜,不知杀了多少同道中人,才能飞升。遥想烛荧榜上,我应该能排到前十。”莫前辈说道。
千归兰道:“世代轮转,众人飞升的方式变了,心却永远没变。”
“没有人不想飞升……”
仙后又问说:“听闻你曾拒成神,后来又是为何成神?”
千归兰玩笑道:“神界太热情,晚辈难以招架——”
只见仙后笑了笑,不知其信否,云初则闷声浅笑盯着一处不动弹,千归兰正要问她的修仙意。
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妖界到了……”
他站起身来转身遥望,飞毯下是薄云轻罩的妖界黑地,凌波晶光轻轻闪烁,有许多妖物探头出来看着他们,又钻回树洞、土洞、石洞中,将小小的家封得十分严实。
或许它们也知道——风雨欲来。
千归兰闭眼蹙眉,脸颊微微抽动,再睁开时,眼里有了一抹从前未有过的情愫。
大军掠过,天上没有降下兵刃,却降下了无数柔软的羽毛,下的比雪大,没有雪冷。
小妖们看着走远的“羽毛雨”,出来小心地试探。
看着他将身上的羽毛拔下,扔下去,仙后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天气很热吗?”
“一根羽毛,可保一条性命,羽毛还会再长,命一去不能复还。”千归兰说。
仙后只是点点头,既没支持也不反对,她慢悠悠地道:“该没的,总会没,一物有一物的定数。”
千归兰撒下羽毛的手停滞一瞬,他道:“我保他们一次平安,剩下的,只看他们的造化。”
“看见妖族各城的守卫了么?”云初过来道。她说:“我常在边界,杀获妖族不少,其中却并无虎、凤、龟、狼……这样的大族,往往都是猪、狗、猫、鱼这些小族。”
“妖皇想挑起两族战火,却拿这些族来滥竽充数,打不完,但也无法停下。他在不断试探人族。”
千归兰说:“这次不会打起来,要一条龙,秦碧玉不会不给。”
“哦?下一次打起来是什么时候?”云初问道。
“夺他皇位的时候。”千归兰道。
“嗯?你想好皇位给谁了吗?还是说……你放着好好的神位不要,自己下界来当?”
千归兰答道:“我心中自有人选。”
“本少主拭目以待。”
“本仙后拭目以待。”
二者转头对视,神色莫名,相视大笑。
凌画烟却没动这一神一人在笑什么,但他对仙后的想法心知肚明,仙后是绝不肯让龙族成为妖皇的。
而这位云初少主,听说有个弟弟,正是龙族啊……
凌画烟目光直指千归兰的背影。
‘未来的妖皇到底是谁……’
人族的士兵如同蚂蚁般兵分五路,从天上跃下将妖族包围。
千归兰也一跃而下,环视着祭祀台。
祭祀台有十二层,一层比一层小,每层都被雕刻了万般妖兽,四方天柱在四方屹立着,上面本该空荡,此时却各有妖兽被锁在上面。
一龟一虎一龙二凤。
青龟白虎金龙彩凤。
另有十二石雕环抱祭祀台。
此时,妖皇秦碧玉和凤从容正在上面,千归兰瞥见一个熟悉身影,正与云孤光对峙。
他纵身过去。
仙后和凌画烟说道:“光神怎么在这?”
“呜呜…”凌画烟口不能言。
仙后解了他的禁言,道:“走,过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恕难从命。”钟怀远道。
“钟怀远,这并非是命令。”
一个清亮的少年音色却从他身后传来,和钟怀远之音截然不同。
秦碧玉、风从容、钟怀远皆有些不敢置信。
钟怀远转身看去,一红衣少年从祭祀台的十一层缓步走向十二层,他的步伐从容不迫、神色坚定。
这是他的稚子——千归兰呐!
本该远在昆仑山脉,此时怎么会在这?!
钟怀远问道:“兰儿,你怎么在这?!玲珑呢?你母亲呢?”
千归兰朝他望去,抿着唇不答。
未等出声催促,钟怀远好似被卡住了喉咙一般说不出来话。
他与记忆中的稚子对视,却讶然发现这稚子绝非他认得的那个千归兰。
二者神目相对。
一个是神君,一个是真君。
父子皆为神古往今来并不是没有。
可钟怀远怎么也想不到,几年一别,再见……
千归兰已然是无上真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