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这两个字拖得很长,最后尾音都快打了一个圈,他才转头慢慢靠近林青木说出最后那句早就想说出的话——
你、才、是、那、个、凶、手。
最后七个字是靠近林青木耳畔说出来的,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见不惯林青木自视清高的样子,他就是故意要恶心他。
“李岩,你真可笑,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林青木冰寒深渊一样的眸子看着李岩,话里不带一丝温度, “像你这样只会用这种方式来找存在感的人,真的很可悲,甚至愚蠢至极。”
胖子见此,推了一把林青木,语气不善: “说谁呢可悲呢,你他妈跟灾星一样,当初在院里谁接近你不是伤了就是病了。”
黄毛拉了拉胖子,谨防着对方动手。
胖子直接甩开黄毛的手,用他那肥胖的右手抓住了林青木的领口,那枚吊坠翻了出来,见此,胖子嘲笑道:
“呦,咱们林少爷身上怎么还有这样一块好玉。”
李岩他们都被胖子这番话引到那枚吊坠上,李岩眼睛一眯,上前准备扯下那枚吊坠,谁知林青木直接一脚踢向胖子的肚子。
“卧槽尼玛——”
若说刚刚林青木的确不打算跟他们见识,但现在他们居然打上了吊坠的主意,林青木眼神一点点冷下去,像是饿极的狼,对方若是产生一丁点想法,他会直接上前撕碎对方。
李岩见状,上前打圆场, “瞧瞧,这是做什么,都是开玩笑呢。”
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隐在衣领下吊坠的位置, “胖子你也是,打人家东西注意干什么,你脖子上不也有一个。”
“岩哥,我读书少可我眼睛不瞎,那东西看着就不便宜。”
李岩当然知道那东西不便宜,不过这个地方确实不适合争执,虽然他不喜林青木,但对于林院长他还是尊敬的。
“算了算了,咱们走吧,估计青木还有很多话跟林院长说呢。”
这声“青木”像是故意恶心林青木一样,李岩走到林青木面前,看着对方冷冽的样子,
“别这么大敌意,好歹一个院里出来的,胖子也没说错什么,你是不是被院长保护太久所以忘记自己最来的样子了?”
李岩垂下眼眸,微微侧头对着身侧的人说道:
“林青木,你说我在别人身上找存在感,你何曾不是被丢弃的那一个。”
深秋的天气更冷了,即使天空上挂着一轮太阳,是不是还是会吹冷风,对于此刻的林青木来说——
这风寒得刺骨,犹如钝刀,一下一下在他心上切割。
墓园的管理员巡视到这片的时候,被林青木的样子吓了一跳,遥远地看去,男人身材颀长,稍大的外套使他整个人又略显单薄,苍白的容颜在墓园这个地方显得格外骇人。
他好像的确是被院长保护到大的,无论是小时候被人打、被人用脏字骂、被人说是怪物,院长都是站在自己这方的。
生日那天,院长是打算来跟他过生日的,还给他准备了蛋糕。
那个平日里板着脸的小老头居然给他做准备蛋糕。
而他还在怀疑院长,怀疑他是不是也打算放弃他。
“青木,不好意思啊,爸爸今天他可能不能来跟你过生日了。”
“青木,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没人能阻挡的,爸爸他年龄大了又或许他生命中就有这一劫。”
“青木,你能来看爸爸他老人家估计也很开心,他平时跟我们常常谈起你,说你这个孩子懂事不闹腾,就是……不太爱说话。”
“乖孩子,爸爸去的时候没有很痛苦,你若是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们,不要不好意思。”
……
脑子里回响着当日院长去世的时候,他女儿跟自己的说的话,字里行间全是关心没有半句埋怨,他们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亲人。
而他好像只会给身边人带来麻烦。
他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在想是不是他真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才这么作弄他。
傍晚——
卧室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钟表的滴答声,他静静地靠坐在床沿,看着窗外摇曳生姿的槐树,鲜红色的血液顺着手腕染红整个地毯。
脖子上的那枚吊坠隐隐发烫,窗外的风今日格外大,槐树枝被风吹得不断摆动,视线逐渐模糊,林青木恍惚间看到那扇窗从外被打开了。
恍惚间,那道身影跟埋在心里最深处的那道影子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