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安然示意简约松手,简约把张衡丢到一边,拍了拍手。
心思被揭穿,张衡再也没有理由反驳,瘫软在地上,垂着头。
张衡认命了:“没错,是我把信藏进王洋书里的。但我不是个坏人,我只是想活命,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死……我暗示过他把信转给其他人,他自己没听明白。对,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太傻了,怪不得别人,怨不得我……”
“忏悔的话留着跟王洋说吧,遗书里写了什么,写下来。”安然递过去纸笔,表情有些不耐烦。
张衡颤巍巍接过纸笔,面露纠结:“我记不太清了……”
安然冷冷道:“记得多少写多少。”
半小时后,张衡交上一份令安然满意的答卷,迈着发软的双腿一瘸一拐离开教学楼。
安然示意简约跟上,张衡现在状态堪忧。简约双手插兜,始终和他保持着几米的距离,跟着他回到宿舍。
教室内,安然看着手里的遗书,心中五味杂陈。比起遗书,它更想徐诗琪的自言自语。
「我叫徐诗琪,一名普通的高三学生。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有给我带零食的弟弟,有友善热心的同学,有鼓励我的老师,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温馨,我想永远停留在这个梦里,永远都不再醒来。
……
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
昨晚的被子又湿了,谁干的?
……
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为什么钱会在我抽屉里,我不知道……
……
班主任又叫我去办公室谈话,我不想去,谁来帮帮我。
……
快放假了,好害怕,不想回家,也不想留在学校,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收留我。
……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讨厌我,为什么要诬陷我,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做错什么了?
……
我好累,我好痛苦,谁来听听我说话。
……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求你们,相信我。
……
我讨厌你们,我讨厌这个世界,我要诅咒你们,诅咒所有人。」
安然不了解徐诗琪,唯一一次跟她见面还是在向阳中学的时候,她说陈歌被抓走了。
在安然的印象里,徐诗琪虽然喜欢吓人,但性格还不错,什么事情能把人活生生被逼成了这副模样?
遗书里有很多地方张衡不记得了,但大致可以判定,学生跳楼事件是徐诗琪的一场复仇。
现在王洋死了,她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安然叠好这封遗书,无论如何,明天都要找10班的同学问清楚徐诗琪的情况,他们跟徐诗琪的死亡脱不了干系。
夜晚,宁静又祥和。张衡躺在床上裹紧被子,明明是春季,他却感觉自己待在了冰窖里,全身冷的发抖。
“阿嚏。”张衡摸了摸鼻子,浑身紧绷。
安然说过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他害怕了,他怕王洋会和徐诗琪一样找他复仇。
不可能的,王洋不知道信是自己放的,他就是在自己吓自己。
张衡心里反复给自己洗脑,蒙着头闭上眼睛。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张衡猛然把被子拉开。
他失眠了。
黑暗中,寂静的走廊上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张衡瞬间惊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拉了拉被子,缓缓盖住头。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他听错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走到宿舍门前,停住了。
张衡大气都不敢出,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有宿舍门挡着,它进不来。要是有开门声,他就跳窗逃跑。
诡异的是,张衡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却清楚的听到逼近的脚步声,在他床板停住了。
他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后背冒出的汗浸湿了床单。
宿舍里其他人都在睡觉,门也没开,他肯定听错了,一定是的。他今天被安然吓到了,在自己吓自己。
虽然张衡反复安慰自己,可是他到底没有胆子掀开被子看上一眼。
许是自我安慰起了效果,张衡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被子里太闷热,等他再次醒来时满头都是汗。
他仔细听着宿舍里的动静,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张衡长吁一口气,果然是他太敏感了。
他伸出手把被子掀开,一股热气从被子里涌出,他顿时感到凉快多了。
张衡伸手拿旁边的纸巾想擦擦汗,刚摸到卫生纸后顿住了。
这长长的东西是什么?
张衡侧过头,对上一张苍白的脸,而他手里,正攥着一团黑发。
一股寒意直窜脑门,从脚步声停住开始,这只女鬼就站在他的床头,不说话,也不行动,就这样默默看着他,直到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