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安然的一举一动洛云烟都看在眼里,虽然安然目前只是一个三级用户,但她未来可期,有升到五级的潜力。况且方才那种情况下安然都能记得给店里招人,可见对待工作十分上心。工作能力强,有潜力,还有干劲,这样的员工不好找,洛云烟十分心动,只要安然答应,她能立马和安然签合同。
安然全然不知洛云烟心中的小算盘,她打了个呵欠,声音中带着困意:“我帮你找人,你却想吞了我的店……不去,我要守着我的店过一辈子……”
洛云烟思索了一下,若是安然真的来到寻爱之旅,她的店铺便处于无人接管的状态,确实是个问题。
“睡吧!”洛云烟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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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小区内传来了阵阵喧闹声,上班的年轻人骑车从路上驶过,大爷大妈起了个大早出来遛弯。呼啦一声,窗帘被人拉开,阳光倾泻而下,安然拉着被子蒙住头,在床上翻滚了一圈把自己裹紧被子里。
“你精神不太好。”洛云烟拿来张瑜伽垫铺在地上,狭小的卧室内瞬间没了站脚的地方。
安然掀开被子,仰望天花板,喃喃道:“累。”
她身体一向健康,在向阳中学彻夜抓鬼都没问题,如今仅来污染区一天便觉得疲惫不堪,绝对和磁场紊乱脱不开关系,照这样看来,她们要速战速决。
正当安然决定再睡会儿时,客厅内传来了破骂声。
“操,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把老子捆了,给我滚出来我要剥了他的皮,天杀的,老子活着时都没被人这么欺负过,死了反倒被狗咬……”
洛云烟正在一旁做瑜伽,听到这话身形一顿,眼眸微眯。安然叹了口气,这只鬼在外面叫喊,她的睡意顿时全无了,她掀开被子起身,转头冲洛云烟道:“你继续,我来。”
客厅内,鬼怪喊了五六分钟都不见有人出来,如今他全身被捆成了粽子,行动起来颇为不便。他张望了一番屋内布局,索性一翻身,咚的一声掉在地上,双膝弯曲,身体发力,一点一点往门口方向蠕动。
在他蠕动到一半,离门口仅剩不到一米的时候,身后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鬼怪回头,看到一个穿着一套浅灰色运动装的女生从门内走出来:“操,屋里有人啊,干啥呢偷偷摸摸的,聋子啊,我喊这么多声没听见?”
安然倚着门,懒懒道:“还能骂人,精神状况不错。”
经过昨日一天的治疗,他身上被侵染的怨气几乎完全消失了,此刻身形看起来正常多了,一个脑袋俩胳膊俩腿,连皮肤都恢复成了正常色,瞧着和活人没两样。
“你TM少说风凉话,给老子松开,我可是厉鬼,不松开有你好果子吃。”鬼怪露出凶狠的表情。
安然不以为然,怨气消失后,这鬼的威慑力大大降低:“哦?厉鬼啊!我好害怕哦!”
“……黄毛丫头你别不知道好歹,老子我吃过不少人,不缺你这一个,识相点把我放了,老子心情好了饶你一命。”
“吃过人啊,早说嘛!”安然慢悠悠靠近,一手拿出桃木剑在空中比划了两下,“放心,杀鬼我很有经验,一剑下去送你往生,保证不疼。”
“你少吓唬人了……”鬼怪嘴上逞强,身体却悄悄往后挪动着,直到后背抵住了门框,退无可退。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瘦瘦的,她莫不是拿把玩具吓唬人吧?
鬼怪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把桃木剑。剑身呈暗棕色,有几处甚至发了霉,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玩意。正待他要松口气时,忽地一道淡淡的金线从剑柄划到末梢,金光转瞬即逝,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女人手里的可是真家伙,他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剑身里灼热。
“吃了多少人,说来让我听听。”安然笑的格外灿烂。
鬼怪吞了吞口水,刚才叫破天的气势在看到这把剑后瞬间泄了:“我,我,我就是口嗨,女道士你先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剑的,女孩子打架太粗鲁了,拿着这把剑多没气质……”
安然:“是吗?我也可以换只粉色高跟鞋动手。”
“不不不,做人要讲道理。”
“哦,讲道理啊,你方才不是骂的挺欢的?也没见你讲道理呀!”安然挑眉。
鬼怪的脸瞬间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女道士你别往心里去,你看我人都死了,你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再不然你骂回来,我绝不还嘴。”
安然笑了,她才没功夫和这家伙骂起来:“说说吧,怎么来到这里的,在这里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老实交待,我若是心情好就饶你一命。”
鬼怪看着安然手中的桃木剑,喘气声都弱了几分:“我说,我说就是了,女道士你把剑先收回去。”
“我不。”安然想都不想拒绝了。
鬼怪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不收就不收,我说还不成。”
“我叫方龙,我朋友都叫我龙哥,死时三十岁。”方龙看向窗户,许久不曾回忆的事情再次涌上脑海,“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老婆没爹妈,也没对象,三年前因为工作原因租了这小区里的房子,数月前失业,成了无业游民,靠存款过日子。”
“怎么死的?”安然蹲在他旁边,一手托着腮。
“操。”方龙突然骂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骂你,想起来这事我就生气。那几天我四处奔波找工作,一个满意的都没有,一天下来心情烦躁的要死,大晚上饭也不想做就点了个外卖。当时我正在对面超市买酒,外卖在小区门口,就几分钟的功夫,一个骑摩托车的家伙拎着我的饭就跑了。TMD,饿死鬼投胎还是咋,没见过外卖长啥样。女道士你说,这事应不应该生气?”
安然点头:“理解,你继续说。”
方龙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提到此事时神情中满是愤懑:“然后我一肚子气,饭也不吃了,就坐在小区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喝酒,不怕你笑话,当时我是边喝边哭,边哭边吐,见人就骂,路过的人瞧我是个酒鬼也懒得跟我见识。”
“那天晚上我喝了多少瓶来着,十瓶?十五瓶?反正我喝完又跑到超市里买了好多酒,就坐在地上一瓶接一瓶喝。啤酒下肚,我喝的不省人事,走起路来歪歪扭扭,也不看路,结果闯到马路中间被卡车撞死了。但那晚的风是真凉爽,TMD,这辈子没再这么惬意过。”
“说实话,当时喝的烂醉,觉得死了就死了,没啥大不了的,现在成了孤魂野鬼,反到怀念起做人的日子。唉,我这辈子,没交到一个真心好友,死了连个给我烧纸的人都没,就连尸体都是路过的一个外国友人帮我收的尸。那时候我就站在他旁边,看着自己碾扁的身体被抬上担架,外国小哥还在我胸前画了十字,我当时就想,要是这世界上有天使,应该就是他这副模样。”
方龙抬头望着天花板,神情平静,说完陷入回忆之中,他想伸手掏出口袋里的烟点一根,又想起来自己被绑着,口袋里也早就没烟了。
外国小哥?安然敏锐地捕捉到了线索,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方龙回过神,黯淡的眼睛转了转,喃喃道:“一个多月前吧,记不清了。”
安然眼眸一亮,一个月前,正是加西亚来到荣汇小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