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使者颔首,两只雪白的灵狐从袖子里溜出来,它们飘在半空,像火焰一样轮转着,蓝色的灵火在尾部燃烧。又一声铃响,狐狸顺着山路的台阶蹦蹦跳跳,向上前进,吹散山间迷雾,成为迷途人的指路明灯。
“跟着它们。”
那团白影说完这句话,便同雾气一道消散在了原地。
“走吧,你的同伴坚持不了多久。”
龟甲走在了最前面,丝毫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似乎跟不跟上都跟他没关系。太鼓钟的心被小小的扎了一下,因为哥哥宁愿说“你的同伴”,也不愿意称呼自己的弟弟。但已经没有时间感伤了,他作为侦察人员,紧紧跟在龟甲身后,随后是骨喰,作为太刀身形高大一些的一期背负起痛苦的物吉,小乌丸和山鸟毛在队伍末尾断后,保护全队的安全。
小乌丸不禁回望,山路在他们走过后便被浓雾掩盖,渐渐消失,没有退路。他总感觉山神使者的灵力与刀剑付丧神的灵力有几分相似,不像是天然的精怪,反而像是一把刀。
那么隐藏声音和长相,也是避免他们认出身份。
到底是谁呢……
日本刀之祖神色凝重地踏上阶梯。
山路的尽头并非神社,而是一座较为现代化的木屋,踏入的瞬间房间亮起了灯光,破除了浓重的夜色。
暂时逃过一劫,众刀剑的情绪逐渐放缓,物吉进入房间之后,呼吸也渐渐回归了平稳,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首先先请大家把随身物品都上交吧。”龟甲拿出一个特指的袋子。
和政府的通讯器进了袋子。
龟甲不满意:“还有。”
他指向骨喰的耳朵,金色的耳饰具有灵力反应。
除了骨喰、物吉、太鼓钟的耳饰,还有小乌丸的发绳,山鸟毛的领带夹和一期一振的戒指,这些都是审神者特制的具有灵力的物品。本体倒是没有没收,根本不怕他们武力反抗。
木屋内摆放着一张床、桌椅和书柜,柜子里堆满了可以长期储存的药品、食品和一些杂物,看上去整洁但富有生活气息,空间略微狭窄,推测是提供给一个人日常活动的。屋内有专门生活煮饭的架子,柴火却不够了,龟甲前去别屋提库存,关门前满面微笑友情提醒:“呆在原地,不要移动哪怕一根手指,好吗。”
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门关上之后,众刀剑的心情十分复杂,既好奇又有些恐惧,疑问堆满又得不到答案,愤怒和感谢杂糅在一起,无处发泄。
“这座小小的房子居然是抵御风暴的庇护所。”
“应该是四周设有结界吧。”山鸟丸指着屋内墙壁上贴着的符咒,“不过我是个粗人,分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骨喰暗自记下了上面朱砂的笔画,打算从长计议,回去之后问问审神者,队内的其他人也是尽可能观察着视野内的物品,提取有用信息,太鼓钟却是耐不住性子,站起身来,直接来到了书桌前拉开抽屉。
“喂——!”骨喰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过去就扯住他的手臂,“可不知道屋子里有什么机关,要是触发了可能会死——”
太鼓钟也是冒了一层冷汗,嘴角强挤出几分不羁的笑意:“没事的,我侦察过,屋内没有灵力波动。而且结界内设置法术,会让结界内部紊乱的,这是常识,他不会这么做。”
“这点风险,跟离开之后再也无法了解哥哥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他的双眸在火色众折射出兽性的狡黠,太鼓钟贞宗毕竟是伊达政宗的刀,从来不是畏手畏脚的性子。
桌上干干净净,抽屉里放着几只钢笔、一盒墨水和一卷绷带,这可不是现有的历史中会出现的工艺。贞宗先花几秒钟记住了笔的位置、朝向等细节,再拿起细细端详。
没有厂家,看不出来特点,像是量产的钢笔。最好是偷回去给专业的人鉴定……
房门大开,龟甲贞宗回来得毫无征兆,他抬眉,看着和自己离开前似乎毫无动作的众刀剑,慢悠悠地放下柴火,在房间内踱步。
“别看了,我们才不会动你的东西呢。”
“现在保命就足够,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
骨喰和一期尽力说话转移龟甲的注意力,打到却丝毫不受影响,他转了一圈,停在了桌前。
太鼓钟故作镇定地望着前方,只有他自己知道脑内回放着的耳鸣声,瞳孔紧缩,脉搏加快,体温升高,肾上腺素急速分泌。
“那里有什么吗,你这么宝贝。”他的喉咙干涩收紧,却还是尽量平稳地发声。因为他确信,自己百分百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角度都分毫不差。
在密闭的空间内直接偷走东西风险还是太大了,他不敢赌龟甲贞宗将他们放逐到风暴之中是虚张声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室内出奇地安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龟甲贞宗手指停在了桌面上,他没有拉开抽屉。
而是转头向众刀剑微笑。
“抽屉的阴影和光线变了,你们打开过了吧。”
光线……?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太鼓钟几乎无法呼吸,只见龟甲单手抚胸,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一步一步踩碎他的心脏。
“还没和你们说过呢——我啊,眼睛特别好。”
“所以可以看出,物品移动之后,微妙的光线折射的不同。也可以看出无色的灵力扭曲空气的细微波动。”
“我知道你们没有拿走东西,你们还没有那么蠢。但也知道,这是一次对底线的试探。”
“我再说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鞋跟停在了太鼓钟的前面,青年俯身,顷刻间阴影笼罩了所有人。
他是一位死神。
“不要动。”
或者,他即是死亡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