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在酒店发现到的怪异力量始终让阿尔十分在意,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叫他无法置之不理。
……可阿尔更清楚,他的「熟悉」,该是在两千年甚至更久远的过去里。
苍白的魔神与人群相逆,慢慢穿过街道。
高处的屋顶之上,异乡装束的金发少女若有所感侧头向下看去,一无所获,冷淡的脸庞浮现出些许迟疑。
“殿下?”全身笼罩在元素盾中的深渊法师凑上前。
少女漠然收回视线,不带感情地仰头望向了流风肆涌的天空。
“无事——我去看看其他布置。完成你的任务,不要让我失望。”
“遵命,殿下。”
歌德大酒店外,那位「愚人众」的参赞正双手抱胸眺望正承受巨大风龙卷袭击的广场的方向。她的神情冷漠而傲慢,上扬的嘴角里带着恶意的讽刺。
“如果只到这种程度的话,蒙德人迟早会来求我们去解决风魔龙的。”安娜斯塔西娅低低冷笑,眼眸里有着在风之国土永难融化的坚冰,“……为了女皇,成为这旧世界的殉葬品吧。”
无人可见的身影对这狂言置若罔闻,自顾自向参赞身上那个怪异饰品上的玻璃球伸出了手。指尖碰触到的刹那,驳杂的能量像被点燃的油桶般在瞬间狂躁暴动,直接将阿尔卷入了残念的汪洋里。
厮杀,抗争,死亡,血肉,悲鸣,哀嚎——
绝望吞噬希望,死亡毁灭生机。
源自世界坠入死亡的记忆残响在阿尔眼前如走马灯闪现,仿佛海啸狠狠冲击着其自身破碎的记忆和认知。头颅里像有锤子钻子齐齐上阵在破坏分割,淡淡的蓝色星辉一点点蔓延上银灰的瞳眸。
天之上,水之下,暗淡的星辰微光幽昧。
自我濒临碎灭,命星却开始越发明亮起来了。
体内的「杯皿」似乎发出了细微的破裂声,温迪眼神一凛,总如晴空般清澈明亮的翠眸中,罕见地浮现出森冷杀机。然而他并未立刻回撤,重新转向天空的眼眸依旧温和而愧疚。
“……现在想象,你能收束这一缕风。让它破开云翳……”
携着祝福,千年的流风为年轻的异乡旅行者提供助力,而神主依然在人类所不能看到的地方,静静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北风静静在林中浅眠,
「按道理说,它的身边应该围绕着群狼。
「但谁也没见过它们,因它深知谁也不喜欢冬日。
「风神是知道的,它梦里一定有一个温暖的遐想。
「——四季轮转,□□从不止息。
「当然,功劳也不是它们的,主要是我的。
「要是没有吟游诗人,谁去把这些传唱?」
将被打断的诗篇在没有听众的此时唱完,温迪拨动了琴弦,复而轻声哼起另一段曲,那是天空之龙也曾为之陶醉的旋律,如今被风轻唱,却无法再传递到龙的耳中。
奔狼领。
浅眠林中的北风睁开双目,冰霜凝结成花。
悠古的狼嚎伴随冻结一切的冰寒冲撞在灵魂上。驳杂的幻象被撕裂,冰霜列王的伟力将地脉残余的幻象镇压。魂匣幽蓝的光芒转暗,被星辉浸润的眼眸折射出冰霜的光辉,片刻之后,慢慢弯了起来。
“……多谢,安德留斯。”虚弱的少年无声开口,攥紧收敛了力量的北风魂匣,果断收手撤离。
无人知晓他曾到来,安娜斯塔西娅甚至未能发现,在她身上的那颗“玻璃球”上,已隐隐出现了一道几不可见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