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大大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既委屈又难过,气得想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绑在掣电树上炸上一百颗草原核!
可她打不过。
所以罪魁祸首毫无压力地站在她身后还美滋滋啃着枣椰蜜糖。
——糖还是之前塞给小草神的所谓“礼物”。
这都什么品种的混蛋啊!
强忍着不肯示弱掉眼泪的小姑娘心想,蒙德那位到底得有多倒霉才会被这种恶劣的家伙缠上啊!
……现在我也成了倒霉蛋。
“别用这种恨不得把我吊起来抽的眼神看我嘛,”混着坚果的枣椰蜜糖吃起来香甜松脆,口感层次很是丰富,阿尔吃得还挺开心。他眯眼打了个哈欠,对自己的恶行不以为意,“我是抢了「神之心」不假,但你一个执政神落得这种下场,光怪到我头上可是说不过去的。”他就用那种很惊奇当然也格外欠揍的语气开口道:“我所认识的「七执政」里还没有谁被自己国家通缉过,这么看来,这次也算是很值得纪念的开创性体验了欸!”
“你闭嘴!”饶是脾气再好,纳西妲也被这猛戳肺管子的狗言狗语气到炸毛,她提高声音呵斥一句,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在须弥肆无忌惮造成如今的混乱局面,真的是为了大慈树王吗?”
“不是呀!”阿尔秒答,理直气壮开口道:“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要进世界树啦!”他满脸不在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外乎是我行事嚣张把须弥城搅和得乱七八糟了,就算是大慈树王也不会原谅我——那你换个角度,作为布耶尔的老朋友,我见到她被软禁——好吧,虽然你不认为你是她,但在我看来你就是布耶尔——在我看到我的老友被这么对待后,会在震怒下插手其中也是人之常情吧?”
“但你本心并非如此,而且行事过于激进。”纳西妲认真道:“教令院不是敌人,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致力于解决须弥的内忧外患。”
“我倒是理解你的纵容,毕竟「尘世七执政」肩负引领人类的职责。”阿尔露出亲切笑容,“不过你倒是对自己信仰缺失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依稀记得,子民的信仰也会成为七执政力量的一部分?”
“他们始终信仰「智慧」。”纳西妲笃定。
“他们?你说的是教令院还是那些普通人?”阿尔挑眉,“普通人尚且还抱有对神的信仰,教令院关注的只怕是神明管理智慧的权能吧?”
见纳西妲要开口,阿尔摆摆手示意她先等自己说完,“我不是在跟你辩论,但你似乎摆错了「草之王」、「须弥」和「教令院」的位置——你以为教令院是怎样的存在?”他问,又自问自答:“教令院由布耶尔最忠诚的追随者组成,那是最为理解布耶尔的力量与思想的一群人,他们成立教令院正是为协助布耶尔管理须弥。”
“你是站在什么角度评断如今的须弥的?”纳西妲闻言有些动怒,“无论昔日教令院的成立是因为什么,他们的存在确实保证了须弥的安定。在不曾深入了解这个国家近百年经历过什么的你在这里舐皮论骨妄加评论,这等傲慢的姿态正如同小丑一般无知可笑。”
刚来须弥没多久的阿尔相当认同小草神的反唇相讥,一边赞同着“你说得对”,又笑容满面反问:“所以你果然认为自己被当作稳定神明信仰的道具用以统治信仰神明的民众,那群人的政治逻辑没有错?”他好像有点惊奇:“布耶尔最初的贤者以其虔诚与睿智获得认可,又化解了须弥城的诸多灾厄并创办教令院——也许是我学识浅薄理解不了,莫非现在的教令院已经改变了最初的成立宗旨,在国家的治理一事上,不再是辅助草之王而是……直接把神关起来取而代之?”他有些忍俊不禁,“草之王,你也可以选择告诉我,你认可他们的做法,你所经历的这些都是须弥从‘神治’走向‘人治’的进步所付出的必要代价。”
纳西妲面露难堪默然不语。她无法说服——从道理上、从物理上都——无法说服面前的魔神,而对方的诡辩确实有在动摇她。
而阿尔还在自顾自往下说:“姑且就先这么认为着吧。虽然我觉得‘人治’理应是自下而上的,毕竟说‘人治’的话我肯定更熟悉蒙德。”他的语气不由带上了点小骄傲,“在最初的指引之后,除了必要的拨正,蒙德的大小事务都是他们自己搞定,基本不存在神明插手的。”
“所以说,人治和神明本身完全是可以共存的嘛!”
到最后,阿尔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并且再一次强调——“当然啦,我说的肯定都是我主观上认为的。说到底我其实也不是个什么情深义重的好人,这么做当然更多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