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即使是面对和自己一族有着约定的草之王,草元素生命也没有将信任全盘赋予。
……这一点大概要归功于某个绑架犯。
当然,没有自知之明的惯犯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说不定还会抱怨新受害者的不配合,毕竟明明他跟受害者一号和受害者二号都相处融洽志同道合,即使只有短暂的相处也彼此心意相通互相理解支持,为同一个目标协力同行,合作共赢——他总是我行我素,早年在北陆时便被惯坏,如今行至雨林也未收敛太多,不过是仗着那位女王对自己一贯的偏护罢了。
身为世界树化身的大慈树王比阿尔自身更了解他的过往与未来,那些被世界树记录的破碎过往沉积在岁月的最底层,无人再记得一次次轮回与破灭的盛大荒芜。
森林记住了一切。
记住了「种子」每一次发芽,都过早死去。
……「种子」正在失去生机。
轮回是不得解脱的漩涡,那么一场无尽的梦要在何时才能迎来结局呢?
大慈树王无从知晓,这一次的新芽,能否拥抱住未来。
——她甚至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她的忧虑。
“「爱」是束缚,是枷锁,是能施加于此身的唯一「诅咒」。”
大慈树王比任何人都清楚少年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才清楚意识到那位言笑晏晏的风之神是个心怀野望的疯狂赌徒——但或许正是如此,她反倒看见了新的未来。
「情感」和「私欲」诞生在「心」里,「爱」会浇灌出奇迹的花。
风神藏起的诗篇记录着「种子」每一次的发芽与枯萎,哪怕每一场结局都浸透同样的血与泪,留在琴弦上的故事依旧充满蓬勃生机,满盈着无法诉说的深情。
带来希望的微风仍在试图撼动命运的乐章。
他轻声哼唱着湮灭在旧日里的旋律,纯白的身影缓步走过廊桥。
在廊桥下翻涌的云海层层叠叠,本该蓬松柔软如棉花糖海,在一片恢弘华丽的荒芜里,却只剩无尽的寂寥和寒冷。
行走在云之上的圣洁神明兜帽下神色恬静,翼状巾带垂在身后,恍惚是只被驯养的囚鸟。
然而这未必是乖巧的鸟雀,像是在与谁闲聊的语气带笑,以一种近乎乖顺的温软,口吐带刺的抱怨。
“……既没有甜的水,也长不出好吃的果子,更谈不上有好酒。这种无趣之地,我很难说服自己喜欢啊。”
他低声叹息,微微侧头望向远方,翠色眼眸中空无一物,却又映入了无数场轮回。
只瞬息,又恢复成笑盈盈模样,却不似方才。
而后,一步踏入云海,直直坠下。
兜帽被风揭开,原本温顺垂在身后的白色巾带在风中在风中如同真正的羽翼般恣意张扬舒展,似一只无所畏惧的飞鸟。
「在世上第一缕风刚开始吹拂时,向往高空的鸟雀拥有翅膀,却无法飞翔。」
「他们鼓起勇气跃下峡谷,在呼啸的风中扇动双翼,直到他们能在天空中自由飞翔。」
这是世界上最初的飞鸟——
一缕细风撕裂恭顺弱小的伪装,分明锋利更胜武人的刀刃。
“哎呀,我忘了,这里已经没有你了。总之,祝我得偿所愿吧。”
“——■■■■。”
不可言的名字隐没在唇齿间。
重新踏上大地,还没来得及换回舒适常服,周围便传来一阵空间波动。紧接着相位通道打开,金发白裙的少女面色凝重从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