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知源搅动吸管:“干脆叫不甜算了,反正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
裴净媛犹豫:“这名字会不会太随便了。”
田知源点出下午画的图,说了自己的想法,她画了个烘焙店的logo,一只头顶蜂蜜罐的大脑袋棕熊,元素很繁复,像是童话故事的彩绘插画。
“我们软装可以多用些蕾丝和实木,装修的像个树洞,再买一台胶片相机,设置个拍照角,再去网上约点探店的稿子,打卡的人多了,知名度也能打出去。”
裴净媛眼睛亮亮的:“可以诶,就这么办,这小熊好可爱,你准备叫它什么?”
“你可以取一个。”田知源咬着贝果,腮边一动一动的,讲话含糊。
两人就装修和店名这些细节又说了很久,直到地铁快要到末班才结束,从烘焙店里出来,关了店门后各回各家。
接下来的几天田知源都在帮裴净媛盯着装修,和她一起去家具市场采购桌椅板凳和窗帘等等,烘焙店的店名还是用了田知源之前说的,只加了两个字。
——“这家不甜”。
两人都是取名废,同样觉得这个名字很难听,但又想不出其他的来代替,索性就用这个。
这天从家具市场出来还没天黑,两人逛了好半天,脚都走软了,就提前分开,各回各家休息了。
田知源打车回了家,越靠近家,她就越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今天不同寻常,会发生点什么。
直到看见楼下停了一连串的豪车,田知源的心里升起一股尘埃落定的惆怅。
领头的人很久没见了,规整服帖的西装三件套,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戴着白手套,双手交叠在身前,立在车边,眼睛在看见田知源的一瞬间变红,热泪盈眶地迎上来。
“大小姐,终于又见到你了!”
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伯是贺家的管家童粼,十六岁就跟在贺振川身边了,是贺家的老人,不光是贺双诺,连她父亲贺青宣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童粼身边跟了许多穿西装戴墨镜和耳麦的高大Alpha,这些人她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贺家雇佣的私家保镖。
他们这次来是做好了田知源不愿意也要强硬带走她的准备的。
“董事长这些年一直在找大小姐,知道大小姐在这儿就赶快让我们来接大小姐回家了,咱们马上启程回首都星,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和董事长一起吃早餐了,大小姐离家这么多年,肯定也想家里的饭了!”
大小姐本人:其实不是很想。。。
“我去收拾下东西再走吧。”田知源张口,欲往楼上走。
童粼笑吟吟道:“不用收拾了,我已经让人全部都打包起来,早就已经送往星港托运了,我们下午就已经到了,只是看大小姐还在跟朋友一起就没打扰。”
田知源眼皮跳了跳:“你们动作还挺快哈。”
童粼语气难掩激动:“应该的,大小姐快上车吧,我们是时候该启程了!”
坐上车之后,田知源的终端就被童粼要走,她可以不交出去,但他一句话就让她彻底熄火了。
“董事长提前交代过了,大小姐需要好好休息,外界的信息会干扰大小姐休息,终端就先交给我保管着。”
田知源抿唇:“那我给我朋友说一声道别总归可以吧?”
童粼从副驾回头,语气温柔,话的内容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我已经派人去跟大小姐的朋友说过了,大小姐不用担心,安心休息即可,等到了首都星,董事长见到大小姐很疲惫,会不高兴的。”
田知源抬手扣上羽绒服的帽子,嗓音闷闷道:“我知道了。”
田知源在让裴净媛帮忙传消息时就做好了回家之后和全世界断联的准备,但现在真正来临之后她才发现,她的心理准备做的还是不够充分。
贺家拥有全联邦朝三分之二的星舰生意,除了最开始从首都星逃跑那一次,田知源没再乘坐过星舰,因为怕被发现踪迹。
这一次就直接从经济舱飞升到了私人专舰,飞的航线也是最快抵达首都星的。
星舰降落首都星星港是在第二天的清晨五点钟,田知源在星舰上从头到脚梳洗了一遍,换了身新行头,舱门刚打开,遮雪的黑伞就打到头顶。
灰蒙蒙的天色中,两列西装革履的黑衣人就撑着伞等候在登舰梯下,伞面上已经落了一层不薄的雪,可见等待的时间并不短。
贺振川这次派了不下百人来确保田知源不会在回家途中逃跑,排场实在搞得太大。
从星舰又换成轿车,从科燠星离开之后的一路上田知源都很沉默。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接力押送的犯人,主要是太无聊了,这么长时间的离开终端,她感觉自己身上都要长草了。
童粼又开始在田知源耳边巴拉着董事长多么多么想她,实际上话里话外都是在提醒她,爷孙俩这么多年没见,董事长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董事长做这些也都是为她好,所以不要一见面就跟董事长对着干,搞得两人不欢而散。
田知源开口给童粼吃定心丸:“童伯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一回去就跟爷爷吵架的。”
童粼又热泪盈眶了,捏着手帕:“大小姐长大了,真好啊~要是少爷在的话,看见大小姐这么懂事也会很开心的……”
田知源看向窗外,要是她爸真在的话,她们家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到了叫我,有点困了,我眯一会儿。”
田知源闭上眼。
童粼在前排高高兴兴地答应:“好,大小姐休息吧!”
田知源对贺青宣是没有记忆的,所有有关于他和母亲程子姜的记忆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就连他们俩的长相,她也仅能通过那些照片去了解。
小时候田知源其实很难过自己是贺青宣的女儿,因为她是贺青宣的女儿,所以她必须要做到他能做到的事情。
在贺家,这就像一场针对于她一个人的规则怪谈。
练琴太累也不能哭。
被关在房间里不被允许出去也不能表现不满。
长辈来看她不想笑也必须要笑。
不能表现出太喜欢谁,否则就要和他分开。
……
田知源常常觉得,自己在贺家人和程家人眼中,是不是都不能算一个人,只能算是一件贺青宣和程子姜留下的遗物。
她是不会有任何情绪,随便他们怎么摆弄。
田知源抬起手堵在鼻下,指尖碰触到温热的黏腻。
那片久违的蓝色荧光出现,清晰地落在眼底。
【警告!人物OOC程度已达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