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李青妙拿着新丹砂回了客栈,刚要进房间就看见卫银秋大包小包,身旁跟着带着面纱的林川进门,两人嘴里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卫银秋见林川自从大早上被她拽出去就开始闷闷不乐,一进客栈再也忍不住,皱眉开口:“干嘛啊,我得罪你了吗?你怎么还在不高兴?我只是拉你出门,甚至都没让你帮忙拎东西,你在不高兴什么?”
“你不觉得你现在像狗腿子吗?”林川睨了卫银秋一眼。
卫银秋不解,这一路上都像她欠了林川百八十万一样。
林川这一整天不会一直都因为李青妙要她帮忙去找胭脂铺子买胭脂而不高兴吧。
可李青妙要找胭脂铺子大概是要研究胭脂成色,做个更好的胭脂。
她有事在身来不及躬体力行,而公孙也因为身份也不太方便出门。
她帮个小忙也不会掉块肉,而且李青妙前脚刚走,后脚公孙也就说这次购买胭脂的花费她全包。
这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吗?
她实在不理解林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卫银秋眉头紧蹙回道:“这有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
“你把她们当朋友,我看她们未必把你当朋友。”林川双手环胸冷笑。
卫银秋摇了摇头,庆幸她们说话声音小,李青妙和公孙也也不在身旁,这话只有她一个人听到。
这话实在伤人,若是这话被李青妙和公孙也她俩听见,她俩该多伤心。
“你不觉得你这么说话,会没朋友吗?”可这一盆冷水还是泼到了她的心上,卫银秋收起了笑容,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看向了林川。
可她又仔细想了想,林川大概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娘,一直都听说大户人家的女娘心思多,交不到什么真心朋友,也难怪林川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她又对林川多了一分心疼。
若不是她实在空不出手,她高低得拍拍林川的肩膀安慰一下她。
因为林川好像,真的没有朋友。
“我需要吗?”林川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反问了一句,看了眼卫银秋怀里快有她半个身子那么高的木盒,有些担心再深聊下去自己会说漏嘴暴露自己,开始转移话题,“再说了,你一个江湖女子,买那么多胭脂水粉做什么?”
她确实没什么朋友,会特意来寻她,与她交好的,都有所图谋。
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自然也就不需要朋友了。
李青妙托人帮忙,卫银秋这么没心眼,一口就应下了,她还是第一次见。
“我凭什么不能买,我是个女娘,喜欢胭脂水粉怎么了,你敢说你不喜欢吗?要不是太贵了,我能把整个店的胭脂水粉都买了,再说了,这次消费公孙也全包诶,不买白不买。”卫银秋从木盒后面探出了个头,忽然就看到了站在二楼走道的李青妙,翻脸如翻书,“李青妙,好巧。”
卫银秋看见李青妙仿佛一下就把林川方才的恶言恶语抛诸脑后,明明没有手空闲却还是轻快地朝李青妙打起了招呼。
不见林川回话,李青妙倒是先开了口。
“好巧。”李青妙特意站在房间门口等着卫银秋和林川上来,伸手推开房间的门,又顺手拿过一些卫银秋怀里小山一样的木盒,等着卫银秋和林川进了房间才进去。
大概是情绪会传染,虽说李青妙今日功成身退,心情本就不错,然而卫银秋那般的热情,却是让李青妙喜上眉梢。
李青妙踏进房间,就看见唯一的圆桌也有个小山。
只不过卫银秋的小山全是装胭脂的木盒,而圆桌上的小山,却是一本本文书堆出来的。
而这堆文书背后甚至还藏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闻声头也没抬,手里还在奋笔疾书。
这下好了,卫银秋怀里成堆的木盒无处安置。
李青妙倒没什么所谓,将手里的木盒放在了地上,开始帮着卫银秋卸货。
李青妙卸完货,看见公孙也仍在黑灯瞎火的环境里奋笔疾书,点了根蜡烛凑到公孙也身边,好奇:“在做什么?”
公孙也听见问话总算抬起了头,满眼疲惫地看向了李青妙她们,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离家太久,张伯寄了些文书过来要我处理。”公孙也明明还活着,这会儿却跟死了一样。
她明明才到沅江城两天,张伯今日午时就派人把公孙家堆积的文书给她送过来了,还特意写了封信说,只是寄了一些比较着急的文书。
只是两天,张伯就把文书寄过来了,东皋城到沅江城这距离,这得累死多少匹马。
只是一些,就有山堆那么高,她不带停的看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能看完。
而这,还只是一些。
她不敢想全部的文书能堆多高了。
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很难想象她回去之后要度过多久非人的日子。
早知道,她就不去孙家当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