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她爹早在六年前就因心病,无药可医去世,面前的人虽然容貌与她爹李连云别无二致,但绝然不可能是她爹。
李青妙看着那槐树下的中年郎君,连连后退,一遍又一遍地劝着自己,那人与她爹绝对毫无干系,可那人与她爹实在是像,就连身形与神态都与她爹如出一辙,这让她如何相信面前这人不是她爹死而复生。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连柳昭都能以魂魄之态长存在她身旁,她又怎知世上有没有法子能让人起死回生。
李青妙看着那郎君,渐渐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夺去了理智。
公孙也听见李青妙那声“爹”,吃惊的程度并不比李青妙少,她早年调查过李青妙,依稀记得,李青妙的父亲早在她十七岁那年便已去世。
既然斯人已去,那面前的人又是何人。
她困惑地看向李青妙,眼看着李青妙疯一样连连摇头后退,正要上前问候,下一秒却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再睁眼,公孙也不知所踪,李青妙独自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宛若砧板上的鱼,手脚皆被麻绳束缚,动弹不得。
她睁开双眼,渐渐适应环境的黑暗,看着装潢同她在水寨村借住那晚一模一样的房间,微眯起了眼睛。
这个房间所有桌椅摆布,皆与水寨村房间别无二致。
唯一的区别,便是她身下躺着的这张石床。
两个村庄高度一致,初来方相村还害她误以为又回到了水寨村,如今更有房间布局也一般无二,这究竟是水寨村装神弄鬼模仿了方相村,还是说……
这方相村就是水寨村的人建造。
不管答案如何,这水寨村与方相村二者之间看来还藏了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来有人怕极了她寻到矿山,借了二者秘辛,引她前往此处,欲要除她而后快。
可她为何会在方相村看见她爹的身影,她爹留下的地图又为何会与水寨村给的毫无二致?
难道她爹也同她一样,既来过那水寨村,又到过这方相村?
真相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让她捉摸不透。
不过既然这些人这么惧怕她和她爹,还要故技重施,借灵异神怪除掉她,那便最好祈祷着她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
若有朝一日她能活着出去,那可不要怪她,不给他们留下活路,掀翻所有人的饭桌了。
李青妙从昏迷前的癫狂中寻回理智,冷静地环视了一圈,很快明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最后从容地将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方相满身上。
整个屋子不见公孙也的身影,只有她和方相满两个人。
李青妙没有急着挣扎,反而是盯着方相满平静地问了句:“另一个人呢?”
“长得太丑,丢出去了。”方相满心情甚好,不厌其烦应了李青妙的问题,手里拿了把小刀,转身回到李青妙面前,喜笑颜开。
听见公孙也无事,李青妙倒是安下心来,看着方相满手上的小刀,无动于衷。
原来方相满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她。
“这是在做什么?”李青妙看着贴到自己脸上的小刀,感受着突如其来的冰冷,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取你面皮啊。”方相满拿着小刀在李青妙脸上摆弄了几下,眉头紧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要我面皮做什么?”李青妙见痛感久久未至,感受着刀尖停在脖子随着血液跳动,心如鼓擂。
“做人偶啊。”方相满盯着李青妙观察了半天,挑了个绝佳位置,手起刀落,下手那可谓是干净利落。
李青妙措不及防,疼得倒吸了一口气,眉头微皱,宾至如归般提起了要求:“有些疼,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人好受一些。”
“哎呀,方才你昏着的时候,就不会痛啦,你自己非得要醒,真是麻烦。”方相满看着潺潺流出的鲜红液体,愈发兴奋,听见李青妙的话,不满地嘟起了小嘴,“要不,你再晕一次?”
李青妙有些为难。
“这怎么晕?”
“把你打晕就好啦,你话怎么多。”方相满娇嗔道。
然而话音才落,方相满甚至还没来得及动手,封闭的房间里突然起了一阵诡异的风,朝着方相满扑去。
方相满抬手遮挡被风卷起的尘土,挥散尘土,石床却再不见李青妙踪影。
她看着那风在自己面前消散,瞬间恍然大悟,意识到这半路杀出的陈咬金就是方才村口拦她的小鬼,气得跳脚,差点没把自己的后槽牙咬碎,对着消失地无影无踪地空气,恶狠狠吼道:“又是你坏我好事。”
李青妙有惊无险逃出生天,淡定地解开残留在自己身上的麻绳,抬手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看着面前的柳昭反倒有些心虚。
“你什么时候在的?你都听到了?我没事的,我方才说笑呢,我不疼。”
“李青妙,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柳昭没有回应李青妙的问题,瞪着李青妙出声训诫,眼里却满是心疼。
若不是柳昭如今沦落为一方魂魄,无法触碰李青妙,他怕是要像往日一样,甩开她的手,背手而立,厉声训话。
自她生病以后,干过太多害自己命悬一线的荒唐事,若不是柳昭每回都及时出现,她怕是要比柳昭还早一步进那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