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还活着。梁永吉与刀疤脸将他拖了下去,在大铡刀落下之前,青玊喊了一声停。
“做做样子就好!我只是想要立威,堵其他将士的口。”
“楚将军为何没有杀了我?”
说真的,青玊是跟张歧川学的,“从前有个朋友告诉我他不杀自己人,我跟他学的。”青玊倒是坦白,她怡然。
杜将军亦怡然。“楚将军高明!当断则断,潢川这一仗,和齐王殿下配合得漂亮。只是你二人未能联系,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青玊不语,只是轻轻将门掩上了。好歹他们两人也是知己,做到这一点很难吗,这就叫做心灵感应。浅笑中青玊和衣躺了一夜,铠甲也未脱。
第二日一早,月亮还未隐退呢,青玊留了一封手札给赵王殿下,自己带着刀疤脸和梁永吉就又开拔上路了。
自己先行,命部众随后跟来。
一路迁延北上,刚走到真定,百姓口中各个称颂艾青与其队伍。
青玊带着刀疤脸和梁永吉穿过田间地头,听见劳作了大半天的相亲聚在田间聊天,便也停在树荫里,听他们聊天。
“没想到冈云十二州这么快就被艾青大人收入囊中了。”
“他不仅夺了冈云十二州,还收复了被萧国抢走的失地,占领了萧国大半壁江山。”
“听说他惜民如命,还提出了均田亩,薄赋税,等贵贱的口号!”
什么?青玊一听,大呼不妙,只觉得脑仁疼。张歧川果然是穿越者,他还挺会糊弄人。明知道均田亩的想法在这封建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根本无法实现,还要提出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出来来糊弄人。
一个老伯用浓浓的乡音说道,“我真希望我们艾青大人赶快来收复我们真定,我愿意跟随艾大人。”
领一个青年汉子,放下了扛在自己肩上的锄头,叹一口气,“我也愿意跟着他,真希望他来解救我们贫苦老百姓。”
另一个最年轻的汉子面上一片失落:“哎,别提了,齐王殿下绕过我们去了定州,听说跟艾青大人正面硬碰硬,赢了艾青大人。照这样下去,猴年马月能等到艾青大人打过来?”
听见齐王殿下打了胜仗,青玊来了兴趣,觉得浑身得劲!她摆正姿势侧耳倾听。
没想到齐王殿下首次和张歧川正面硬钢,他还是胜张歧川一头。
原来听说,齐王殿下带着大军开拔赴定州,还未站稳脚跟,就被百姓嘴里的艾青大人死死围住,还切断了他的粮草运送渠道。齐王殿下写了一封诈降信给艾青,约他在城东门相见。艾青预判齐王殿下的预判,觉得他会在西北门突围,便派重军守在西北门。
到了约定的时间,西北门上果然有人大喊“齐王殿下来了。”一辆马车眼看要突破城门而去。
哪知道这马车里坐着的齐王殿下乃是他的亲随假扮的,真正的齐王殿下带着一队人马从东门突围,然后反过来绕到西南角与艾军大战。最后齐王殿下成功解围。
只是假扮齐王殿下的那位将士不幸被艾青俘虏。
艾青预判齐王殿下没有预判成功,但是齐王殿下预判艾青却很是准确。
虽然这一杖齐王殿下赢了,但是艾青还是盘踞着大乾朝北方冈云十二州及原萧国南方大部分地区,深孚众望,实力不可小觑。
再往北走了三十里地,眼看着就要进入新乐了。
那一日,野道旁突然多出来很多流民,各个仓皇,捎家带口,往南迁徙。
刀疤脸见了,上前打个问询。
“请问前方是否有战事?”
“楚昭然楚大人和艾青大人在新乐县交锋呢,我等只好逃了出来。”
青玊一听来了精神,驱马向前。
又奔驰了十多里地,到了新乐县城南门。那南门失守,城门大开,青玊领着刀疤脸和梁永吉长驱直入。
正要找个人打听楚昭然的位置,却突然看见战火蔓延的长街上一伙人驱策而过。
为首一人身姿英挺卓拔,头戴青铜面具。
他身后跟着的从人有一大部分也带着青铜面具,只有少数人未戴。
这个身影她甚是熟悉。
“艾青大人!”
青玊试着唤了一声。
那人听见唤回头张望,目光锁在青玊身上,看清楚了是谁便夹紧马肚勒紧马绳,提溜着马走到她面前。
他那双眼睛清雅深隽,和她记忆中张歧川的眼睛重合起来,不是张歧川又是谁?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这嗓音,分明就是张歧川。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要装。
“本将是你的敌人!”青玊想你既然要玩,就好好陪你玩玩,意味深长似地瞧着张歧川。“大乾朝禁军下军都虞侯李青玊,当然,你可可以称我为楚细儿。”
“久闻大名,今日识襟,恨相逢甚晚。”艾青面具遮着脸,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青玊噗嗤一声爽朗笑了。“既然艾大人你我今日乃第一次见面。何故此前酬和我的戏作《寄此身》。”
张歧川一时语噎。“本帅,本帅不过也是戏作!久仰女将军你的大名,心神往之。”
青玊心想你就慢慢圆吧,“身在敌对阵营,自然是要较量一番的,艾大人,你说对吧?”
艾青看了一眼青玊的从人,又看一眼青玊。意思是你只带两个从人。不过他那眼神分明是久别重逢看故人的眼神,哪里是看敌人分外眼红的眼神。
便就在这时,青玊身后来了一群士卒。
青玊瞧他们衣着,知道是自己父亲帐下的人。“我乃禁军北军将领李青玊,又名楚细儿,你们可是楚昭然楚将军的人?”
听她自报家门,那些士卒纷纷站在了她的身后。
“艾大人,就我们两人斗一斗,看鹿死谁手?”又大喝一声,豪气干云。“李青玊斗胆挑战艾大人!”
说完,拔出腰间佩刀,斜斜向艾青左肩砍去。张歧川手里提溜着一柄方天画戟,见青玊来势汹汹,他那戟连枪花也来不及挽,倒向青玊的右手手腕刺去。
他手里的乃是长兵刃,所以后发先至,眼看就要洞穿她整个腕部,青玊赶紧撤力,抽刀回档,兵刃相缠,发出当地一声巨响。
一击不中,青玊抽刀再发一击,这一次倒不追着张歧川咬,手上使出七分气力,雷霆万钧,砍向艾青□□坐骑的马头。
张歧川使的是长兵刃,来不及回抽,左掌攒成拳,也用七分力度,斜斜挥拳击向她手中长刀刀面。
青玊看他空拳挥过来抵挡她的大刀,害怕尖刃无情,伤到他,想抽回却已不能。
他毕竟是张歧川,一个因凄惨身世而斡旋在两国之间的人,他有太多身不由己,他有何辜呢?
好在张歧川手疾眼快,他那拳平平击中刀脊,那刀弯成一个弧度,青玊怕这刀在疾力之下折断,手腕一松一扬,改劈为横抹,张歧川为躲锋刃撤回左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