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这句话以一个奇妙的角度安抚了方柔想不通所带来的焦躁,顺着话茬问道:“那你对容锦年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女人摇了摇头,“闻所未闻,只能再找机会试试了。”
方柔赶紧打消她这个可怕的想法,“您可别了,谢谢。等我快修炼到灵轮境再说吧。”
试一次差点逝世,还想再试?
当真是终极反派,艺高人胆大。
白黠认真看着眼前人的银眸中盈满光华神采,尚未幻化回去的兽耳又抖了抖,说:“好。”
见方柔又瞧着她的耳朵,白黠再次将头凑了过去,“还要摸吗?”
“不要。”方柔果断拒绝。
白黠听了,毛茸茸的黑白耳朵尖往下耷拉了些微。
就算两心通了,幼崽的心思也好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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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中午,方柔和白黠二人被方环山匆匆请到了他的院楼。
“柔儿啊,昨天闹出的动静太大,这下恐怕有些难收场了。”
方父看上去气色红润,脸上未见慌张,唯那满头的汗和半湿的袖子昭示了一整个上午的忙碌。
“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方柔疑惑。
方环山看了看方柔,又看了看白黠,有些为难道:“你昨日破境矩城皆知。今日一早,银盟内比较亲近的商门已经有三家跑来提亲了。”
方柔听了,没什么感觉,淡淡扭头看了白黠一眼。
后者正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的反应,隐隐散发着躁感。
见方柔没开口表态的意思,白黠收回眼神,状似不经意地绞着那玉白修长的手指,任谁看都是一副强行不在意的状态。
方柔将白黠这般姿态看在眼中,唇角眉梢洋溢着兴味,也不急出声,只静静瞧着眼前人儿。
白黠用灵识关注着方柔,发觉幼崽就那么好整以暇瞧着她,微微隆起眉头,干脆闭上眼眼不见为净,可灵识却迟迟不能从方柔身上收回来。
方柔不再看她,也不弯弯绕,对方环山说:“我以拜入山门,能走多远现在也不好说,眼下不是决定亲事的时候,还是都拒了吧。”
话罢,她就感觉到一道冰火交加的视线落在了脸上。
白黠倏然抬头,对方柔给出的回复甚不满意,又是在长辈面前,不好发作,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都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回得太直接就怕伤了和气啊。”
都是生意场上的老人了,方环山又怎会不知道这些上门来的家族是怎么想的。
商门做事向来讲究个捷足先登,利益为先,其他礼数和规矩方面的问题都是可以坐下来盘的。
方柔眼珠子又往白黠那边瞥了下,后者面上没什么表情,鼻翼却以极小的幅度在一张一张的,落在她眼中有点可爱。
这可能是“白黠羁绊”这个称谓和白黠宠物之间最大的不同。在白黠眼中,方柔还算是个有自己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的人类,需要顾及她的长辈和家人。即便这种尊重几乎被她们之间的年龄差压得看不见存在痕迹。
“他们不会。”市场出身的社会人对生意场上的塑料情谊看得很透,“就算拒绝了所有人,只要我的婚事一天不敲定,他们都不会主动伤了这份和气。”
“是这么个理。”方环山有些欣慰地点点头,笑道,“出了趟门,拜了师父,我的柔儿真的不一样了。”
人来都来了,老父亲招呼二人在自己院楼吃了个午饭,席间拉近白黠关系的对白组织得丝滑自然,场面上倒也算宾主尽欢。
但白黠对方柔被提亲的态度,方环山是一点也没从那张长相妖冶、神色寡淡的脸上品出半分。
在方柔心目中,这件小事就算是解决了。
谁知刚离开方环山院楼,白黠便满脸不解地问她:“你不是一直不想成亲,觉得一个人很自在吗?”
方柔停下脚步,等白黠跟着停下了,才看着那双银眸认真解释道:“没有打算,不代表不会被打算。”
不知道白黠读了自己多少记忆和感受,但这种系统性的独身主义不是件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
那是一种对普罗大众社会心理状态和相处模式的不认同,对感情被量化成物质以至恋人间锱铢必较的不认同,是对当代婚姻观中杂糅太多别人期许和想象的不认同。
同时,也是因为高敏感和感情洁癖导致的匹配难度太高而选择性的取舍。
“我们已经是羁绊了。”白黠理直气壮。
“羁绊和道侣应该不是一个概念吧?不然松师叔为何要和他的羁绊另行合籍,成为道侣?”方柔一脸天真地问道,下意识又搓了搓手指。
无论从理智还是情商出发,她都不应该把话题带向这个方向,可还是没管住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女人被问得整个人仿佛静止了一样。
隔了会儿,那双秋水般的银色瞳眸闪了闪,茫然与震惊都写在了脸上,反倒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