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叫醒你的。”白钰说,“你睡了好久,我担心你。”
相较于往常天亮就自然醒的睡眠习惯,长晓也觉得今天自己睡过头了。
“姐姐肚子饿吗?我去煮饭?”脸太热,长晓想下床动一动。
“饿。”白钰点头。
长晓的手还扶在感受不到筋骨的细腰上,手懵,脑袋也懵,唯一的理智说:姐姐一动,她的手就马上松开。
可姐姐不动,就这么趴着,用那双含情带笑的眼睛看着她。
“我要去做饭了姐姐。”长晓的声音依照着面前这张柔心弱骨的脸,不自觉放缓,声调也是极温柔的。
“嗯。”白钰又应声,但身子没动。
长晓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拿捏着语气,避免自己说话的声音太重:“你要不要从我身上下来,躺到枕头上休息?”
白钰唇边勾起一抹笑,依言下来了。
她一动,长晓的手就很自觉地撤下,掌心向下趴在身侧的床上,规规矩矩地放着。结果“行动不便”的白钰是从她身上平着挪放下来的,就挪到她边上。
长晓的手被白钰压到腹下,依旧是温香软玉,触手娇柔。
长晓又不敢动了。
若是手上压的是五指山,她还可以放肆地挣一挣,可手上压的是纤肤弱体,嫩豆腐似的东西,她就真的不敢动。
好想把手剁了留在这,然后人跑去做饭。
白钰知道自己压了什么,面前这张赤红过耳的脸也告诉她,她们有什么东西纠缠在一处了。白钰收起心底的笑意,收起想要与长晓亲近的意图,把人放走。
小兔子似的跑走的长晓两只耳朵都红了。她穿了鞋,未穿好就趿拉着走开,脸又红心又热。
*
白钰霸占了长晓的枕头。眼前浮现出女孩躺在这儿的面容,身下是女孩留下的体温。
如何拥抱这些萦绕不散的东西?白钰躺好之后,细密的菌丝从背后钻出,穿过身上披覆着的红衣,穿过红衣之下的草席,回转,像母亲为孩子缝衣那样,将这些东西细密而又紧致地缝在一起。
白钰现在是真不能动,也真不愿动了。和她的伤情相符。
昨天一口气吞了十几头狼,吃猛了,又吃了那么多地底的食物,她有些消化不良,要休息一下。
“姐姐,你有什么忌口吗?”跑去灶台边上,长晓看到昨天拾的柴都被搬了进来,非常多,便想着今日终于能烧一顿正常的饭了,特别高兴,就跑去问白钰有没有忌口。
白钰支起上身,回应长晓:“我没有忌口,什么都吃。”
昨天怒火再盛点,胃口再大点,她连狼骨头都能吞下。人类能吃的食物才几种?她自然是全盘都能接受。
“那我煮个稀饭,炒个鸡蛋?”
“好。”
问完话的长晓欢欢腾腾地跑向灶台,脚步都透着一股轻快。
家里多了一个人,变化马上就产生了。
长晓跑得快,没看见白钰身后慢慢往下拉的菌丝。它们像吊机上的牵引绳,活动的,需要拉长时就拉长,需要回收时就回收。
白钰现在就在回收,使自己的身体与长晓遗留的气息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
长晓今天连铁锅都搬得动。
她要洗锅,但觉得洗锅的水用铲子铲不干净,就把锅搬下来洗。
洗完放回去,铁锅没放平,长晓觉得这不重要,就钻到灶口去生火了。
火生起来,信心和行动力过足,长晓往灶膛里添了一大把的柴,想用大火把米饭烧开,结果熊熊燃烧的火焰蹿出夹缝,凌空飘动起来,差点把灶口上倾斜的房顶给烧了。
长晓连忙地看向身后,看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的姐姐。
她趁着姐姐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没看到她出的糗,赶紧用铲子在锅的边缘顶了一下,把锅挪回原位,把红绸子似的迎风舞动的火压了下去。
长晓以为白钰没看见,其实白钰在做饭的长晓身边设的机位可多,房梁上、木墙里、柴火堆中、砖头缝内……
昨天长晓性命有虞,发狂的白钰得到上天眷顾,收回了自己苦练千年的修为。
现在她不是一朵平平无奇的蘑菇了,可以随意切换自己的形态。
在蘑菇界,大的蘑菇直径可达数米,小的蘑菇肉眼看不见,大大小小,有毒没毒,奇特功效,都是白钰可以操控的。
她既可以变成米粒小,把自己塞到各个角落,又可以变成板凳大,在长晓需要的时候帮衬一把,比昨天那种状态又方便了不少。
长晓今日做饭,相对而言顺利些。
一个小时后,她把煮好的饭和一盘西红柿炒蛋端上桌。
“姐姐,可以吃饭了,你能下床吗?”
“我不能,长晓,你要不要过来扶我一下?”
“好。”
人扶住,细瘦的肩膀靠住自己,柔若无骨的感觉再次在掌心蔓延。
扶着白钰往饭桌走时,长晓生出一个疑惑:自己告诉过姐姐自己的名字吗?她怎么知道自己叫长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