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天色还有些泛青,Giotto和纲吉肩并肩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脚步轻缓,沿途的麦田正是成熟的颜色,稻草人身上的布条轻轻摇曳试图驱赶几只叽叽喳喳的鸟儿,微凉的空气混着麦子独特的清香让纲吉慢慢清醒,但身体的本能依然让她哈欠连连。
“昨晚刚经历那么一场战斗还要你起这么早,也是难为你了。”Giotto笑盈盈地看着纲吉。
“说什么为不为难的,Giotto先生不还是叫我出来了,这么早可是要付加班费的。”纲吉打着哈欠一边说道,略带抱怨的语气让Giotto笑出了声,“不过这么悠闲的清晨,倒让我感觉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好像做梦一样。
“做梦吗?确实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Giotto抬头看着前方感慨道,多日的愁容早已被显而易见的愉悦所替代,“但对于其他家族而言,无疑是一场噩梦。”
“但对于Giotto先生来说,是一场难得的美梦吧。”纲吉接着说道,“一夜之间五大家族倾覆,怕是再离谱的小说也不敢这么写。”
“诶?”Giotto一惊,脚步停顿下来。
“你还打算装傻不成?”要提这事纲吉可就来劲儿了,她不悦地转过头,看着Giotto继续质问道,“Giotto先生昨晚派人去偷袭四大家族了对吧。”
面对那张突然凑上来气鼓鼓的小脸,Giotto敲头傻笑,“诶嘿,你已经知道了?”
“诶嘿个鬼!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纲吉抓狂,要不是还敬他是初代真想借Reborn的锤子来用用。
“本来也正打算和你说的……”
“昨晚战斗的时候我才知道的,中间闯进来的一个人,口口声声说布亚诺家族偷袭了四大家族,身上却很明显有着斯佩多先生的幻术,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牌啊Gio—tto—先生~”纲吉对上Giotto的眼神,一双哀怨的眸子盯的他连连后退,只得尴尬地笑着接受训斥,“现在想想确实之前就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比如这么重要的宴会居然只想窃取情报,比如明明任务很明确你却一直担心的不得了,还有行动前所有人都有事离开了,以及出任务的只有我和隼人两个,还说什么任务怎么样都没关系,亏我当时还感动了一把,现在想想根本只是诱饵而已所以任务成不成功真的一点关系,对吧Giotto先生!”
Giotto不敢反驳也没办法反驳,只得摆出一张充满歉意的笑脸,任纲吉宣泄着,他头一次感觉到平时总是一副温顺样的纲吉也能有这样的压迫感。
“真的很抱歉,我也是为了全局着想,虽然料定四大家族兵力空虚但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而且阿纲独自一人就灭掉了布亚诺家族也是我没想到的……”
“是是,我也没想到某个笨蛋Boss故意引别人泼自己一身的酒还躲起来看我和别人打的死去活来……”
看着纲吉不停抱怨地模样,Giotto的心中竟愈发的欢喜起来,虽然隐瞒了纲吉确实是他的错,不过……
“我知道如果是阿纲的话一定会理解的。”
Giotto笑了起来,那笑容映着日出的光辉竟格外的好看,纲吉看愣了神,看到对方自信满满的眼神后心虚的别过头,心中羞恼:可恶,她好像被拿捏得死死的……
“话虽这么说道理我也懂,啊——果然还是很气。”纲吉小声嘟囔着。
“好了别生气啦。”Giotto大手一挥将胳膊压在纲吉的肩上搂了搂,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我把那只怀表送你当赔罪可以吧?”
“那不算!不是早就说好任务结束就送我的吗?”
“那可是纯金的,很值钱的!”
“真假……”
两人一路吵闹,不一会就到了伊吉亚镇,镇口的关卡由彭格列常年驻扎在这里的成员把守,他们有专门执勤的房屋,虽然没什么名头,却也像警署一样守卫着小镇的安全,此时轮岗的男孩忽的见到Giotto,激动地张着嘴差点喊出声,在Giotto的制止下闭上嘴巴,兴奋地行了个礼,目送两人走进小镇。
“好厉害,那孩子激动得眼睛都冒星星了!”纲吉又回头望了一眼问道。
“那孩子叫保罗,是镇上药铺家的,以前总带他玩,就是那里。”Giotto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栋房子。
“哦~就是Giotto先生买泻药给镇长的地方!”
Giotto神色一滞,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事谁告诉你的!”
当年买泻药的事属于他的黑历史,之前G当笑话讲了一半幸好被他及时打断,但怎么让阿纲给知道了……
“额,是G先生偷偷告诉我的……”纲吉随口胡诌个谎,暗骂自己嘴快,总不能告诉Giotto是他百年后的灵魂说的吧?
“不讲信用的家伙……”
见他那么在意,纲吉心虚起来,怕Giotto细究起这事连忙转移话题。
“我说Giotto先生,明明镇上那么多人惦记你,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赶这么早。”其实纲吉也困惑了一路,明明Giotto对小镇的感情最深,可回来一趟还偷偷摸摸的。
“这个嘛,也是有很多原因啊,阿纲你不懂,”Giotto成功被转移了话题,他皱起眉,满脸惆怅,”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话音未落,一旁房子的窗户突然打开,开窗的是一中年妇人,她瞧着眼前的Giotto愣了愣,然后咧嘴嚷起来。
“Giotto回来了!!!”
响亮而具有穿透性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街道上,顷刻间所有的窗户哗啦啦的都打开了,人们探出身子来搜寻着,看到现在街上的Giotto后,一个个都大声呼唤起来。
纲吉的耳朵还没从大妈的那一声吼中缓过劲儿来,结果这会整条街都在喊Giotto的名字,一时间脑瓜子里嗡嗡的,然而Giotto早已摆出一副乖巧的笑容七大姑八大姨地打起招呼,不论是房子里招手的还是逐渐围过来的,几十号人的称呼愣是全叫了出来,看样子也早已习惯了。
纲吉当机立断退出包围圈躲在一旁,看着被一群阿姨团团围住的Giotto无奈地笑着,突然理解Giotto为什么要特意趁早回来的原因,虽然还是没能避免……
当她还以为要多等待一会时,Giotto终于冲出重围,婉拒着各家邀请的同时拉起纲吉就跑,两人一路狂奔,直至看不见人群才敢放缓脚步,抬头一看,那栋熟悉的砖瓦房也已经近在眼前。
Giotto没有停顿,拉着纲吉的手熟稔地推开篱笆的门,走进院内高声呼着。
“伯父!伯母!我回来了!”
房门应声而开,最先冲出来的是一只土黄色的小狗,它兴奋地摇着尾巴扑过来,纲吉吓得汗毛直立,要不是被Giotto拉住她早就跑远了,现在只能硬生生地承受着小狗的摇尾攻击。
“Giotto回来了!”紧接着出来的,是一位约摸有五十多岁的妇人,她穿着简朴的长裙,盘着规矩的头发,脸上净是欣喜的光亮,她拉住Giotto伸过来搀扶的手,端详着Giotto的变化,又佯嗔着板起脸,“你还知道回来,和你哥哥一样跑出去就不知道回家了!”
“哪有,实在是最近太忙了,”Giotto笑嘻嘻地答着话,将纲吉往前一拉,继续说道,“伯母,我给你介绍,这是阿纲,是我在日本的表亲,阿纲,这是米拉伯母。”
“伯母好!”纲吉乖巧地行了个礼。
“好好,上次和雨月过来我就看到了,”伯母笑着拍了拍纲吉的胳膊,“来来来孩子,快进屋。”
米拉笑着将两人迎进屋便去准备早饭了,屋内正厅的陈设老旧而简朴,米隆内镇长端坐在方形的木桌旁,面对两人的问候淡淡点了点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被米拉伯母骂了一句装象后有些绷不住抽了抽嘴角,连忙干咳两声以做掩饰。
Giotto早已司空见惯,拉着纲吉在木桌旁坐下来开始和米隆内聊起了天,起初还是Giotto在讲一些彭格列的日常,到后来莫名就成了米隆内个人的国内外局势分析。
从彭格列的发展前景到西西里五十年内的时局变换再到此时意大利如火如荼的独立战争,老爷子讲的头头是道感慨激昂,气愤之时还将手杖咚咚地敲着地面,口口声声骂着两西西里要完蛋,Giotto时不时附和或者顶撞几句,两个人就又会为着某一观点讨论的面红耳赤。
纲吉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她意大利史没学好,不太记得他们说的那些事,只觉得两个人懂那么多军国大事很了不起。但,Giotto那兴奋的模样,却实实在在的刻进了她的眸子。
周围的声音慢慢糊成了一团,她只瞧着Giotto,别样的Giotto令纲吉目不转睛,他现在就像许久未归的孩子在与意见不和的父亲努力争辩的样子,又或许,本就是如此。
简单的麦饼稀饭作为早餐后,Giotto换上农户装束来到房子后面,和米隆内一起挖掘成熟的马铃薯。纲吉跟了过去,但秋收这事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只能眼巴巴地站在房檐下看着两人干的热火朝天。
当她忍不住询问Giotto自己能做点什么时,Giotto直起腰想了想,指着纲吉脚下的一堆绿色植物说道:“那就把那些草拔了吧。”
被分配到任务的纲吉迫不及待地蹲下身薅了两把绿植,然而在屋内听到一切的米拉伯母一边尖叫着一边风风火火地冲出来。
“阿纲住手!那是胡萝卜叶子!!!”
纲吉当场石化,手中的绿植散落一地,而一旁的Giotto早已笑弯了腰,最终以耳朵被米拉拧了半圈作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