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otto光荣地负伤了。
当浑身狼狈的Giotto在人形拐杖纲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彭格列,一旁被朝利悄咪咪耳语一番的G拧起眉头,震惊地看着两人艰难地走上楼去。
Giotto被扶回了卧房,他坐在床边,看身旁的纲吉认真而轻缓地擦拭他手上的伤痕。相较于面色凝重的纲吉,他倒是开心的很,偶尔用嘶痛声掩盖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一边在心里盘算明日的规划。
“Giotto先生,”纲吉动作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明天,我稍微有点事情。”
她没抬头,但那双藏不住事的眼睛让Giotto把她忧心的样子一目了然。好家伙,还以为纲吉是因为愧疚才这副表情,合着这半天她都在想别的事?
“抱歉,我会很快就赶回来的,所以……”
似乎是想给自己完善请假的理由,她又忽地抬起头,继续补充着,却不想眼前一张放大的脸突然靠近,额头轻抵,一双棕眸轻颤。
“道歉的话路上还没说够吗?嗯?”Giotto注视着纲吉,柔声质问。
纲吉一时语塞,半晌,她问:“Giotto先生,是还要封印我超直感的意思吗?”
突然提及那次考验的事情,Giotto失笑着直起身子,那双一本正经的眼睛看得他没办法再继续下去,反而显得自己像个流氓一样。
“没有的事。”Giotto用手轻掩过唇边止住笑意,再次看向纲吉,“阿纲,以后想出去的话直接出去就好了,你又不是我的囚犯,但是作为员工的话,果然如果方便的话还是告诉我一下比较好。”
纲吉看着Giotto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回以微笑配合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疯狂吐槽:不是囚犯还不知道是谁前几个月跟盯贼似的让所有人都盯着她!
纲吉第二天在Giotto的送别下早早地出了门,然而却没有像她隐晦地透露给Giotto那样去找里奥或者汉娜,经过差不多一天一夜的辗转,纲吉最终来到了科莱奥内的一个比较偏远的乡下。
根据米娅之前提供的信息,隆巴迪子爵有一栋鲜为人知的別馆就在这里。
临近黄昏时分,纲吉坐在树林中一棵茂盛的树上,一边掰着手里的干面包塞进嘴里,一边观察着远处那栋平平无奇的二层小楼。这偏僻的位置不得不让纲吉再次感叹,难怪西蒙和彭格列都找不到隆巴迪,谁能想到一个子爵会住在这种地方?
纲吉本打算直接潜入进去,但还没等靠近那府邸就感受到一层强劲的结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不得不另谋他路。
据当地居住的农户说,尽管他们也没见过屋子的主人,但每周都会有一个女仆定时出来采购满满一马车的食材,估计应该住着不少人,有时还会去更远的镇子上去买很多小孩子的东西。
纲吉运气不错,调查一天刚好碰到采购日,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估算着差不多快到那女仆返回的时间了。
不远处传来逐渐清晰的马蹄与车轮声,一个女仆装束的女性赶着马车缓缓行驶在林间小路上,顶上忽然响起的窸窣声让她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个人影飞跃而下……
满载的马车慢慢驶进別馆的大铁门,院内空无一人,四处杂草丛生,墙皮脱落,破败的景象让人丝毫看不出这里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身着女仆装束的纲吉将马车停在一旁,打量着四周思考片刻,壮着胆子拉开了府邸正门。
随着厚重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一阵呛鼻的霉味扑面而来,厅内昏暗异常,所有的窗户都被布满灰尘的窗帘遮住,屋内一些基本的陈设也是很久没有被打理过的样子,只有地板有着被清理过的痕迹。
纲吉四处瞧了瞧,向厅里走去,走到某处时,鞋跟踏出的声音忽地变得空洞,她俯身蹲下,手放在地板附近,感受到一股轻微的气流从地板的缝隙吹出。
她又站起身在周围搜寻着,最终目光落在一盏固定在墙上相对干净的三头烛台,纲吉走过去,试着上下旋转烛台,又试着左右旋转,又或是用力掰了掰,烛台都纹丝不动。
就在纲吉想着设计师还是有点脑子的时候,一边随意地倚上烛台,却不想这烛台竟被她按进去一截,哐当一声,地面一块地板移开,一段通往地下的台阶出现。
纲吉总结:有脑子,但不多。
顺着楼梯往下,灯光愈发明亮,纲吉来到一个宽敞而华丽的地下大厅,四处的装饰精致华丽,与地上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
正想顺着大厅连通的廊道探寻一番时,楼梯更深处传来的微弱呼声引起了纲吉的注意,她顺着楼梯继续往下,稚嫩的声音愈发清晰,纲吉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下到最底,来到一扇铁门前,她拿出从女仆那里得到的一串钥匙,试了几个终于打开了门,尽管早已有些心理预期,但当她进去看清里边的景象时,还是狠狠地震惊住了。
门内是一长排用铁栅栏围制的监牢,墙壁上仅有的几盏烛台为这充满压抑与死寂的地方提供着些许昏暗的光亮,让纲吉得以看清被关在监牢里的那些,一个个赤裸着的小男孩。
孩子们或单独或三两成群地关在一个个牢房,状态显然很糟糕,他们精神萎靡,营养不良的身体上存着清晰可见的伤痕,听到开门声,他们露出惊恐的表情下意识地蜷缩进最里面的角落。
纲吉心疼万分,她紧皱着眉,暂时忍耐心中的怒火,寻着微弱的呼声来到监牢的尽头,一个身上仍有几块破碎布料掩体的栗发男孩握着铁栅栏,有气无力地呼喊着,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不知已经喊了多久。
见到纲吉,男孩强撑起精神,焦急地抓住纲吉伸过来的手。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约拉姆,他已经撑不住了,他真的会死的,求求你,让我去代替他吧……”
看着这个明明自己也虚弱的随时都能晕过去的小男孩,纲吉的心中五味杂陈,抬手覆上男孩瘦小的手。
“约拉姆在哪里?”她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不想再刺激到这个脆弱的男孩。
男孩一怔,抬头打量着纲吉这幅陌生的面孔,他张了张嘴,困惑的眼神又因手上传来的温度而变得坚定。
“在楼上,大厅右手边的走廊的尽头,一道银色的铁门……”
“我知道了。”纲吉安抚道,“你好好休息吧,约拉姆会没事的。”
不知是那温柔的声音还是那怜爱的眼神,男孩似乎终于能松了口气,他松开纲吉的手。强撑着望着那令人安心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身体再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纲吉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紧握的双手因愤怒而颤抖,本想找个倒霉蛋先出出气,却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男孩描述的银色铁门前,就在她想着要不要直接轰开的时候,下意识去拧的把手居然就这样打开了门。
有些怪异,但容不得纲吉多想,一个被黑色皮带束缚着全身的赤裸男孩正被吊在房间的深处!
纲吉迅速跑上前,操纵着旁边连接锁链的轮盘将昏迷的男孩放下,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想必被这满屋的刑具折磨不轻,看的人触目惊心。纲吉摘下男孩的口塞,又脱下身上的围裙将男孩包裹。
“约拉姆?你是约拉姆吧?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纲吉跪坐着扶起男孩,看了看他手上的铁手铐,沉重的铁块连着铁链早已将纤细的手腕摧残的血肉模糊,纲吉心疼地皱起眉,准备打开镣铐。
这时,约拉姆慢慢醒来,他艰难地抬起眼皮看着纲吉,嗫嚅着嘴唇。
“逃……”
“你说什么?”
未等纲吉反应,一个铁笼从天而降将两人困在原地,门外随即传出一阵疯狂的大笑,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终于得到你了我的小honey~你果然还是自己送上……怎么是杰西卡?不对……你是……”
纲吉回头望去,震惊地看着逐渐走近的男人,肥胖的身躯、精致的贵族服饰、毫不遮掩欲望的小眼睛,以及,被卡洛砍断的,那截空荡荡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