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切,若有所思,甚至有些怀念的意思?
下一秒卫清晏的声音便在不远处响起:“耿将军,我看你带来的这位婢女医术甚是不俗,不知耿将军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位小神医?”
步奂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耿霁月,似乎是要提醒她遵守之前的约定。
“行军路上捡到的罢了。”
“噢……”卫清晏朝着步奂走近两步,“不知姑娘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姓仇名念,家乡不知。”耿霁月横跨两步,赫然将步奂拦在自己的身后:“殿下府上名医成群,怕是不缺这一个罢。”
“怎会不知家乡?”卫清晏全然忽视了耿霁月防卫性十足的姿态,只看着步奂,声音中透出几分讶色,“姑娘还记得以前的事么?”
“她逃亡途中脑袋撞到了石头,忘了。”耿霁月冷声道,“殿下若是无事,我便带着她回了。家父还等着她煎药。”
卫清晏的目光与步奂齐平,直直注视着她,像一把钩子、要直接从她的眼睛里挖进去,一直将心沟里的东西全数挖出来。但少顷,她主动移开了目光,哂道:“好奇罢了。将军若是有要事在身,我就不叨扰了。”
耿霁月也不跟她废话,拉着步奂转身便要走。
“将军。”走出不过五尺,卫清晏在背后叫住了耿霁月,“将军若是对朝政之事感兴趣,明日巳时尽可来殷府找我。我定拿好茶招待。”
耿霁月转身,朝卫清晏行一礼,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开了。片刻后,卫清晏吹了一声口哨,华烛从暗处现身:“耿将军竟然查出了这么多东西,真是奇女子。姑娘,要不要属下去查查耿将军的线人?”
“暂时不用。耿霁月这个人,用好了说不定对我们都有所裨益。”卫清晏眼睛弯了弯,随即正色道,“倒是是时候将我姨母叫回来了。舅父这次遇险,若姨母在的话,便可化险为夷。”
“属下这就去发信。”华烛一点头,须臾消失在黑暗中。
卫清晏慢慢踱步到门前,透过半开的门看着殷守逐渐平静的睡颜,若有所思。不久,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快步往殷守的书房走去。
照往日的习惯,无论白日如何忙碌,殷守必定要在书房待上一整个深夜,读书摹字。但是由于宴会上的骚乱,此刻,殷守的书房冷冷清清的。残余的烛液滴滴答答流了一桌也无人洒扫,有些陈旧的墨气混着冷风在书房中漾漾。但是殷守将一切收得极其干净分明,一眼扫过去,便可知道哪些是公文、哪些是闲书,哪些是正事、哪些是消遣。数堆公文中,他又按照时间顺序一一排列好,哪些是陈年旧卷,哪些是近几个月才处理过的,一目了然。
“那要看殷大人此次设宴目的为何。”
耿霁月的声音又在卫清晏耳边响起。是了。从青缨背后下毒者的角度来想,无论与殷守有多大的仇恨,都不至于要想方设法设计,绕过重重阻碍、只为了让殷守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毙而亡。
唯一的可能,便是殷守在利用右丞的职位调查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不仅引起了下毒之人的注意,也引来了杀身之祸。
卫清晏快速翻动着桌上和书架上的案宗,无数人名从她眼前飘过,却都不是她想找的那一个。她拼命回想着近来卫国内大事,有什么看上去有些猫腻,又有什么是有空间在其中动手脚的。
她的背后,飞速翻动书页的风搅得烛火微微晃动,一并带得书房边角的影子都颤动起来。
一个时辰后,卫清晏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案宗。
那是一新一旧两卷案宗,好好地密封了,放在书架最为干净也最为阴暗的一角。想来书房的主人定式对这两卷案宗极其重视的。
而几乎在翻出那两卷纸张的同时,卫清晏看清了卷宗上的名字,两眼一凝,一时不知道该倒吸一口冷气,还是该就这样流下泪来。
案宗上赫然写着殷孝慈和珍嫔的名字,而死亡原因一栏,则写着一模一样的:“产后飙血,暴毙而亡。”
卫清晏脑中“轰”地一声,像是一下子什么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