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
卫清晏低头不语。
“看着我。”
她仍不抬头,杨慈音狠狠用指甲掐过她的脸来,刚染不久的蔻丹沾染在了卫清晏的唇角,乍一看像惊心动魄一道血迹:“那贼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自此之后便在宫中了无踪迹。我的婢女说,他们看到她进了卫翎的宫殿,但卫翎称不知。
“恰在当天,你也进宫去了珍嫔的旧居。你想来敏锐,对珍嫔感情深重,便没有发现一丝异常么?”
“若我发现异常,定会禀报母后。”卫清晏直视着她,眯了眯眼,“现在易容之术日新月异。想来那贼人易容了混进人群也说不定。”
杨慈音掐着卫清晏的手微微用力,等她的手从卫清晏脸上卸下时,卫清晏的颊边已经被掐出几道红印。杨慈音复又将指甲送回婢女手里,补那块蹭在卫清晏脸上的蔻丹:“听闻殷右丞设宴却中了毒,如今如何了?”
“回母后,经医治已经无碍了。”卫清晏顿了顿,“只是母后,我未告诉任何人舅父中毒的事,母后又是从何得知?”
“殷府人多眼杂,自然有些封不住口的大臣来我这边告状。”杨慈音半闭起眼,“我乏了,想是因为有喜的缘故,你走罢。”
此时她手上的蔻丹已然染好了,她收回手,婢女吹熄镜旁的残烛。
卫清晏终于出宫时,天已微微亮,街上空无一人,唯有几家酒楼被赦了夜禁,仍然灯火通明。虽然杨慈音的话已经在耳边静了多时,但是一颗心仍然在胸膛中砰砰直跳。华烛从暗处现身:
“姑娘,可要回府?”
“去碧云楼,我想喝一盏。”
纵是紫安城生意最红火的碧云楼,临到凌晨时客人也已经散去不少。厅堂中不少伙计在收拾着残羹冷炙,跳了一整夜的舞女歌姬则三三两两在厅堂角落的小桌上歇息。只有几间包房还亮着灯,不时有人声从里面传出。
卫清晏不喜热闹,遂问掌柜的要了个靠里头的僻静包房。从小时候起,杨慈音每次叫她去定坤殿,都不给宫人打招呼,要她自己想办法去,美名其曰让她熟悉宫中。为此,卫清晏钻过狗洞、在莲花池里游过泳,什么心思都费过。
恰逢昨日有“贼人”惊扰太极殿,在宫内巡逻的侍卫便多了几倍,卫清晏因此费了好一番功夫,此刻已经有些昏昏沉沉地跟着掌柜往包房走去。
就在此刻,她突然闻见一股清冽的薄荷气息直逼而来,卫清晏叹了一口气,一仰腰躲过来人的手刀,随后一伸手,精准无比地狠抓住了那人的耳朵,一拧。
“嘶——疼疼疼!姐!松手!松手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卫清晏疲惫地睁开双眼,看向来人:“都多大了还跟我玩这套?不过卫翎,你这时候来碧云楼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