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公子果真敏锐!不过本公子方才便说了,无论是百年前的苍梧天罚,还是百年后的阴女祭,在场之人都有一个共性,那便是这位灵山归一宗的容与君,参与其中。为何公子不将矛头指向容与君呢?”江盏道。
“不可能是容与君,因为那张脸是……”
“江公子,我并无引动天雷之能,若你亲历百年前泱川之难,便应当知晓天道力量与九重境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劫云、天雷、离昭之火,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东西。”步成尘打断边玉珣的话,对江盏道,“我移山救泱川,是因为与你兄长江寒有约,若你依旧怀疑,此间事了,便随我去灵山坐一坐,亲口去问问你的兄长。”
江盏大笑起来:“小师祖开口,我怎敢不去,我一定要去。”
“好了,不要再说了。”边玉珣听着头疼,推着步成尘远离了江盏,“若是闲得慌,不妨想想为什么若木能违背天道意愿拒绝渡魂。”
“不是违背,而是天道不能。”步成尘道,“天道有缺,其实力早不如当年,自然不能随意驱策若木。在他力量鼎盛之时,毁掉一根天柱是举手之间的事。”
这般说来,倘若梦阵里那位是天道,他利用离昭火和群众的恨去毁灭苍梧天柱,是否证明那时他已经实力不济了?所以才会辛苦布局在泱川降下天罚,顺势再将火烧到若木这里来。
不过若木似乎真的已经承受了太多,庇佑之力逐渐减弱,归墟之外死气妖气鬼气蔓延。不出两百年,这里一定会变成下一个泱川。
江盏将壁画一张一张看完,突然发现在最后两张中间存在一处细微的缝隙。他用手指戳了戳,感觉后面似乎有风在吹,当即在自己折扇上一拍,拍出一柄短匕,而后捅入那缝隙中慢慢开拓着。
缝隙越来越大,江盏凑近一听,能听见细微的风声。
“奇怪,这后面是空的吗?”
李逍在附近看见他的动作,凑上去好奇道:“江公子,您是发现了什么吗?”
江盏指着缝隙道:“这后面好像有个洞,会不会是出口?”
李逍闻言,上来观察了一番:“没准真的是。”
言毕,俩人便开始动手撕开这个缝隙。
口子越来越大,隐约有光芒和冷风吹过此间。
最后一张壁画被二人撕下,画上禁锢的魂魄也恢复了自由,一瞬间全都涌向边玉珣,若不是步成尘的金光咒护着,这些粘人的东西甩都甩不掉。
“什么情况?”边玉珣顺着风来的方向望去。
“小师祖,这后面真的有路,要走走看吗?”李逍和江盏忙碌了半天,将另外一张壁画也撕下了一半,后面果然露出来一条幽径,尽头处有光芒涌入,风也是自那里吹来的。
边玉珣正要跟上,步成尘抓住了他的手:“别去。”
步成尘的声音落在耳畔,带着某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边玉珣抬眼看他,试图挣开却发现步成尘的手扣得极紧,仿佛要把他按死在原地。
“你又怎么了?”
李逍还在洞口处呼唤他们,江盏已经迈入了洞穴之中:“走不走?我都进来了,什么事也没有。”
步成尘抬手,挥出一道法力将江盏往洞口处推了推,江盏连着移了几个步子。
李逍也跟了上去:“江公子等等我们——”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骤然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李逍?!”
边玉珣急忙要跟上去,但被步成尘又一次叫住:“你别去!”
“松开!”
步成尘不仅没松,反而拽得更紧了一些:“你不想死就听我的。”
“李逍——”
“他不会死。”步成尘打断他,“但你会。”
他的目光沉沉地盯着边玉珣的眼,在他耳边低声迅速道:“李逍若是天道之子,又有修为傍身,那么若木和这些碎魂都动不了他。但是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总不能让李逍一个人受困吧,况且万一又有蛇怎么办?”
“你怕李逍遇上蛇,你怎么不怕自己死?倘若你们没有呆在一处,你恢复的这点儿修为连山鸡野鹅都打不过,进去再被碎魂和若木针对,你如何脱身?”
他声音里裹着某种急促的情绪,浓烈到让边玉珣瞬间愣在原处。他看见对方眼里压抑的愤怒与不解,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惧。步成尘说的没错,自己修为不足,有时又不够敏锐,若非有他拉着自己,想必自己早就受尽皮肉之苦。
“他有五重境界,这种情况不算棘手,若他无法脱身,这身天赋放在他身上也是浪费。”步成尘移开了眼,又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上的急切,手下松了松。
说话间,有更多破碎的亡魂凑到了边玉珣的身边,步成尘眼里看得清晰,烦躁地骂了一声:“滚!”
那些魂魄依言散开,有几个巴巴扯着边玉珣的衣袖,也被步成尘抓走打散了。
江盏站在洞穴中,亲眼见证洞口吞人后也不敢轻举妄动。见外面二人低声交谈,他的心中有些慌乱:“小师祖,边前辈,好歹管管我……”
步成尘扬手甩出日月绫将江盏捞了出来。
江盏顿觉安心不少:“边公子,容与君,你们有什么法子能联系上李逍吗?”
边玉珣记得之前李逍给了他一只传音铃,当即在储物袋中翻找起来。可是铃声在自己面前响起,边玉珣抬头,那铃铛正在步成尘手中。
什么时候被他翻过去的?
铃声响过三声,复又响了三声,三人等了许久,都未能等到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