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已除,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林微瘫坐在地上问道:“咳咳,可谢师兄要怎么办?”
“谢坤”挠了挠后脑,笑了笑,“谢谢关心,我啊,先走了。”说完他直直朝后倒去。
“咚”的一声巨响,谢坤脑袋砸到地面,微挣的双眼再次合上,恐怕后脑已肿起血包,几天之内醒不过来了。
“这…”冯昌被那声响吓得浑身一抖,打量周围的人后,想说话又不敢开口。
刘曼兰被吓得捂嘴惊呼了一声,连忙去叫还未离开的下人前来帮忙。
段重帆更是不想理会,双手按在乞丐肩上,把他往后院推,“赶紧去吃饭。”
乞丐抬了抬肩膀,想要躲开他的推搡,“着什么急,又没人抢。”
“可我想先洗个澡,你难道不想?”
乞丐直接迈开步子,加速往前走,“你离我远些,臭。”
“切,你当你自己是个香饽饽?”段重帆不以为然,反而用双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无赖道:“反正要洗澡,无所谓。”
他们离开后,林微强撑着起身,“冯师兄,我们带着谢师兄回房间休息吧,也替他包扎一下。”
“也不知你到底是不是奉德宗弟子,吃里扒外,我扶着师兄就行,不用劳烦您的大驾。”冯昌上前将他一把推开,同前来帮忙的下人一起把谢坤抬回了房间。
“我…”林微被他这番指责,真觉得有口难辩。
刘老爷让管家给段重帆和乞丐安排了两处厢房,还备好了热水衣裳。
段重帆取出储物袋内的脏衣,不好意思地看着前来送水的下人,“此前不小心弄脏的,得麻烦你们替我清洗一番,洗干净就行,别的无所谓。”
下人低头恭敬道:“恩人莫要客气,我先拿下去,等洗好了再给你送来。”
“多谢。”
段重帆美滋滋地泡完澡,就前往膳堂,乞丐早已在那儿候着,还是一脸乌漆墨黑,叫人分不清五官,看不清表情。
“诶哟,兄弟,你这怎么洗不白,还这么黑啊?”
乞丐一张黑脸上眼白最为明显,他翻了个白眼,道:“你问我我问谁?”
段重帆狐疑地「嗯?」了一声,心道:你自己的样貌你不知道?正要问他,这时刘老爷和刘小姐过来了。
“恩人再造之恩没齿难忘,快快请坐。”
“刘老爷不必如此客气,举手之劳,”段重帆拱手作揖,寒暄几句后拉开凳子,坐到乞丐身边,笑道:“我们兄弟二人也只求能饱餐一顿,明日便要离开。”
“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段重帆早已准备好说辞,笑道:“我叫双竹星。”
乞丐摇头道:“我不记得。”
“竹有风骨,星可启明,另外这位小恩人也不必忧心,一切终有破雾见日的一天。”
这时,赵管家上前,弯身鞠躬,赔罪道歉,“此前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二位,今日俯首赔罪,希望二位恩人不计前嫌。”
乞丐忙起身托住他的双臂,一双乌瞳大眼望着赵管家,真挚诚心地说道:“管家伯伯不必如此,是我们无礼擅闯,让您为难了。”
刘曼兰倒酒起身,对着段重帆和乞丐抬手敬酒,“今日多谢二位搭救,小女子敬二位恩人一杯。”
乞丐摇头拒绝:“我不善饮酒。”
刘小姐反应过来,吩咐道:“是曼兰思虑不周,快来人,给恩人上一壶好茶。”
段重帆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杯沿低于他们二人,“刘老爷与刘小姐心怀仁善,平易近人,善心善举。镇上人对此相当佩服,亦是赞不绝口,在下敬二位一杯。”说完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刘老爷眼中笑意满得近乎溢出,谦虚道:“虚名罢了,今日府中发生的事只怕也传开了。”
“为何镇上的人对死亡如此忌讳?”乞丐问道。
段重帆微微坐直了身体,他本就对局势一知半解,更何况十年过去,连奉德宗这种小门派都能异军突起,也不知碧光云天和天山剑宗如何了,正好乞丐问了,他也顺便了解一下。
刘老爷解释道:“这也正常,富文镇临近荒原,地处偏僻,鲜少见到仙门弟子,加之又在法阵之外。为避免死怨凝聚、防止起尸,镇上百姓安分守己,只想安稳度日,连亲人离世也只能火焚,突有枉死,自会引起群愤慌乱。”
段重帆忽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这死去又活来的人,再次以全新的面目适应这个世界,一时间,实在是不知所措、
在他死前,仙门也仅仅只是在皇城这些地方布有辨别死怨的法阵而已,没想到如今布阵范围已经这般广阔。大费周章至此,难道是他死前闹的阵仗太大了?
他疑惑地「哦?」了一声,装傻充愣道:“可我听镇上人闲聊,没提到死怨力之力什么的。”
“他们只知死亡会蔓延,至于死怨,老朽仅是略知一二,这种邪异之力会带来更多的疯狂以及死亡。好在云城设有法阵,我们这些年才能安然无恙。我们此次返回除了祭祖,还是为了日后能将祖坟迁到云城。”
段重帆认真听着,点点头道:“万难已过,往后定然万事顺意。”
“那便,借恩人吉言了。”
用过晚膳,段重帆在院中缓步而行,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问身侧的乞丐:“兄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离开这儿,你呢?”
“我也要离开,要不...”
“要不我们一起?”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插入他们的对话。
段重帆和乞丐同时朝旁边阴影看去,身形几乎透明的鬼影从中缓缓飘出,一张五官错位的鬼脸率先探出。
厉鬼冲着乞丐歪嘴斜脸地笑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