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跪倒在地，一手撑在地面，一手捂着脖颈，大口喘气，“咳咳，我，我还好。”
“这黑烟怎么越来越浓了？”厉鬼感到奇怪，仔细瞧了瞧，这黑烟怎么看着那么像…
乞丐抬眼望去，被眼前所见吓得倒抽了一口气，哑着嗓子嘶吼道：“不对劲，三弟，你快离开！”
这黑烟来源不是别处，正是这老人的身体。
黑烟自老人五官七窍冒出，向上蒸腾，凝聚翻涌，似在积蓄力量。
“不是吧！！！二哥你快躲开！这是死怨！！”厉鬼快速反应过来，晓得死怨的厉害，脱身时还不忘警告乞丐。
乞丐不退反近，在老人朝后倒去时候，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让他仰面躺在地上，然后快速后退。
这老人会伤害他是因为被附身，他本身是无辜的，若是结结实实摔上一跤，只怕身体承受不住。
厉鬼脱身回到破布娃娃内，爬到乞丐身边，还嫌弃地连呸几声，好像那些死怨都是他亲自从嘴里吐出来的一般，“呸呸呸，二哥，你没事吧。”
乞丐喉内剧痛，简简单单「嗯」了一声，安安静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
黑烟不再冒出，原先的死怨也渐渐消散，仿佛先前的惊险就像是一场梦，只有喉内剧痛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厉鬼还在破口大骂，“什么破烂法阵，对死怨一点反应都没有，嗯？好像对我也没反应。”
最后，乞丐把老人扶到主街附近，趁尚未引起他人注意时，带着厉鬼赶忙离开了。
“你们为何要瞒着我？”段重帆揪起厉鬼娃娃，挥手解除设下的隔音结界，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是二哥不让我说，他说那几日自己口不择言，提起了你的伤心事，那老人应该只是偶然，所以不想再打扰你。”
“偶然？此等牵扯到死怨的怪事，背后定有魔修，只会是必然。”
段重帆心觉恨铁不成钢，这乞丐平日那般聪明敏锐，一到关键时刻就如此单纯迟钝，而且那操控老人的魔修不仅知道厉鬼娃娃内有乾坤，还能躲过法阵的探查，怎可能是偶然？
“你们真是傻，就你二哥的长相，敢主动同他搭讪的能有几人，那人就是冲着你二哥来的。”
“那现在二哥岂不是很危险？”
段重帆心中思绪纷杂，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他总觉得这一切不简单，此前在富文镇遇上「刲皮」，如今又遇上魔修，加上传闻「画骨断魂」重现。
若按照最坏的情况设想，他十年前应是白死了。
段重帆走到大堂时，魏菲依、傅念望和魏灿他们都在，柳昊和温兰岳正在说什么。
啾啾见段重帆下来，兴奋地「啾啾」叫着，三两步就窜到了他面前，顺着他的大腿往他怀里爬。
前些日子所有人都忙着比武进秘境，它就被交给碧光云天刘师兄带着四处游玩，今日才回来。
段重帆无奈停下脚步，把它牢牢搂住，免得它摔下去。
魏灿见他神色匆匆，担忧问道：“双大哥，发生何事了？为何这么着急？”
段重帆瞟了眼正朝他走过来的柳昊和温兰岳，直言道：“我二弟不见了。”
魏灿本就担忧魔修一事，听闻乞丐也不见了，内心忽感不安，“仰月大仙不见了？他被人带走了，还是自己离开的？”
温兰岳长眉微蹙，看向他怀里的厉鬼娃娃，低声重复了一遍，“大仙？”
厉鬼娃娃察觉到他的视线，心道：“你看着我作甚，是要害我暴露吗？”微不可查地把头缓缓转向另一边。
“不必担心，我正要去找。”段重帆言辞简洁，他不想耽误时间，伸手把啾啾递了回去。
魏灿见状赶紧上前接过啾啾，可它很不乐意，爪子扎破段重帆衣裳，死死抠住，就是不放。
担心会把他的衣裳撕破，魏灿只好把它的爪子一只一只地取下来，而后紧紧搂着它，好声安抚道：“啾啾乖，双大哥等会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再陪你。”
“呜…”啾啾不买账，仰头看向段重帆，低声呜咽着，听得让人心里发酸。
“那，那我也一起去。”傅念望起身走到他身边，“我也要去找大仙。”
“嗯？这…”段重帆看向魏菲依，希望她能好好劝劝，谁知她无甚反应，便随便找了个由头：“他就是哦迷路了，我去接他。”
“不必担心，你们在客栈稍等，我与兰岳去寻他就行。”柳昊打断他们的对话，他身后的温兰岳颔首回应。
不等他们出去，段重帆抢先开口，语调温和，态度却十分强势，“这种小事就不麻烦二位仙长，我自己可以找到他。”
柳昊似乎察觉到他对自己有些敌视，眼中透露着几分惊讶，温兰岳则是不解地皱紧了眉头，张嘴正要说什么，眼神突然看向他身后。
段重帆疑惑回头，还未彻底转过身，就听见李鹤雯的声音，“我已把人带回来了。”
啾啾在魏灿怀里探直身体，竖起耳朵看向李鹤雯，而后四肢乱踹，拼命挣扎，终于挣脱他的束缚，跳往门口。
段重帆回头一看：李鹤雯架着乞丐走了进来。登时表情严肃，如临大敌。
乞丐衣襟上有大片暗色，整个人绵软无力地倚靠着李鹤雯。
啾啾在他们脚下焦急乱窜，连带着叫声也高亢几分，似乎晓得乞丐受伤了，所以体贴地没有爬到他身上。
“二弟！”
乞丐听到段重帆的声音，微微睁眼看他，而后又快速合上了眼睛。
段重帆见他这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心中莫名一阵闷痛，“二弟…”
李鹤雯在旁，他都没时间害怕颤抖，忙上前扶过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不出意外地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他伤得很重。
啾啾也爬上他另一侧肩膀，探头看向乞丐，尾巴高高翘起，轻轻碰了碰乞丐头顶。
段重帆搂在他背后的双手收紧，眼中暗色沉淀，为了不打扰到他，他的呼吸也下意识变得轻缓许多，但他一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客栈内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心思，李鹤雯挥手设下结界，深色凝重地看向柳昊，红唇轻启。
“是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