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乞丐和段重帆十分默契地同时走出房间。

梁凡看到他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担忧道：“你们脸色怎么都这么差？”

段重帆和乞丐对视一眼后，各自撇开视线，同时回答：“无碍。”

这是还没和好？

梁凡忐忑地问道：“额…那双道长和仰月兄弟可要用早饭？我把昨天的饭菜简单热了一下。”

段重帆拿出一颗辟谷丹服下，道：“你们吃吧，我去村里看看情况，距进村已经过去整整一夜，也许魔修段重帆察觉到我们的到来，有了新动作。”

“双道长说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梁凡拿起一个大白馒头，大口大口地胡乱啃了几下，又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粥，囫囵咽下，赶忙跟了上去。

可他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抓了两个馒头，正要出门，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回头看向乞丐，犹豫道：“仰月兄弟要不要一起？”

乞丐还没回话。

段重帆站在院中，头也不回地说道：“他头疼，让他多休息一会。”语气不痛不痒，仿佛毫不在意。

乞丐淡淡地瞥了眼他的背影，冲梁凡微微一笑，道：“你们先去吧。”

梁凡却再次红了脸，闷闷地应了一声「好」，快步跟了出去。

等两人离开后，乞丐默默地拿起一个馒头，慢悠悠地啃了起来。

厉鬼三弟跳上桌面，把住他握着馒头的手，狠狠吸了几口，还发出「咂咂」仿佛在品味的声音。

可他在娃娃体内，能看不能闻，也吃不着。

“二哥，这馒头香吗？”

乞丐又咬了一口，细品片刻后，点点头：“松软香甜，不错。”

厉鬼三弟抱头高声哭喊道：“啊啊啊！我也想吃！”

他松开他的手，扑向装着馒头的盘子，撑住盘子边缘猛吸，要不是担心把馒头弄脏，他会把整张娃娃脸埋进去。

“三弟要是想吃，我可以把身体借给你。”

厉鬼三弟猛然抬头看向乞丐，眼下他面上黑色全褪，身上的死怨少了许多，此法确实可行，他很想答应。

但他脑海中浮现他被附身后难受的模样，当即摇头，“不要，那样二哥你会很难受，你本来就头疼。”

乞丐吃完一整个馒头后，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粥。“今天头已经不疼了。”

厉鬼三弟晃晃悠悠地走到他手边，短小的双臂按到他手臂上，展灵探入他的身体，昨夜他也如此替他检查，所以乞丐并未阻止他。

半晌后，他收回灵力，蓦然叹了口气。

乞丐问道：“怎么了？我身体有疾吗？”

“没有，二哥你很健康。”

乞丐用一旁的白布擦过手，在用手指在娃娃头顶戳戳点点，问他：“那你为何叹气？”

“我也不知…”

乞丐忍不住轻笑道：“你连你自己为何叹气都不知道？”

“才不是呢…”厉鬼三弟抬起娃娃脸，这下他的手指正好点在他眉心。

他并未躲闪，豆大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道：“我就是不明白，二哥你身体一切正常，可为何你长得和魂体的相貌不一样。”

魂体和肉身相貌不一样？乞丐茫然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并没有摸到什么怪异之处，“哪儿不一样？我魂体长得很奇怪？”

厉鬼摇摇头，“不奇怪不奇怪，当然，我不是说二哥你如今长得丑，但确实没有你魂体的样貌好看。”

乞丐思忖片刻，心下有所猜测，道：“或许与我失忆有关，等记忆恢复，大概能明白原因。”

“二哥你身上死怨应该过段时间都能全部清除，那不是很快就能明白了？”

乞丐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但那时他们应该早到八云寺分开了，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因他脸上的黑色近几日才褪去，厉鬼还没来得及把这事告诉段重帆，提议道：“那要不要告诉大哥？让他加快除怨速度？”

乞丐收回手指，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他，等与你们分开后我会自己去查清原因。”

厉鬼以为他们还在置气，苦恼道：“大哥和二哥你们何时才能和好…嗯？”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手，急得差点跳起来，“二哥你要离开？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八云寺。”

厉鬼追问：“大哥知道吗？”说着蓦然想起昨天他们二人争吵时的话，怅然若失道：“对哦，大哥昨天就说过要去八云寺。”

乞丐低垂着眼，长睫遮眸，语气平淡得叫人分不清他的情绪，“嗯，我同他商量过，去八云寺也是有事处理。”

厉鬼三弟气呼呼地抓着他的手指跳动了几下，不服气道：“你们为何不同我商量？我不想和你们分开，而且魔修都没解决呢。”

“你大哥说魔修交给他，”乞丐把娃娃塞到怀里，起身安抚道：“莫要着急，时间尚早，兴许到了八云寺情况有变，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厉鬼脸贴道他胸口，愤然道：“哼，反正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乞丐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深吸了一口气，道：“若真要分开，也是无可奈何。”

厉鬼心下叹气，他一个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小鬼都这般不舍，遑论他们这些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