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感受到嘴角柔软的触感，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你受伤了吗？”

“我？我没受伤，还变强了。”段重帆说着又开始嘚瑟，眉飞色舞，把丹药递到他嘴边，“来，先吃药。”

“嗯。”

段重帆给他喂过药后，就要离开。

“你要出去？去做什么？”

闻言，段重帆猛然生出一种被人管教的感觉，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忍俊不禁道：“我能去作甚，三弟把若琳留在了村子里，我才把她接回来不久。”

“三弟担心她被吓着，就用法术降低了她的听力，又叫她闭上眼睛，我去接她时，给她吓了一跳，哭着喊着，‘呜啊啊啊，哥哥，我耳朵坏掉了，听不见了！’哈哈哈哈。”

他说着开怀大笑，乞丐也跟着笑出声来，“咳咳，那你赶紧去哄哄她吧。”

“这就去这就去，吕寒和梁凡情况不好，温兰岳腾不出手，这种大事当然得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嗯。”

门「吱呀」一声关上，乞丐看向头侧的厉鬼娃娃，想起方才自己看到的他那副模样，用并无大碍的左手摸向娃娃身上那道口子，“三弟，你可曾想起什么？”

“……”

“等你醒来，我把你的样貌描述给你大哥听，以他的画技，定能分毫不差地画出来。”

隔了许久，“…布啾…”厉鬼三弟一声呓语鸟叫，打断了乞丐的思维。

笑意来到嘴边，还未出口，他整个人便被他接下来的话镇住，身上的疼痛好似消失了一般，仅剩心中的酸胀沉闷，压得他喘不过气。

“…师兄，你为何不救我？”

乞丐蓦然红了眼眶，泪水顺着一片绯红的眼角滑落。

刚把若琳哄睡的段重帆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奔出门外后，温兰岳也来到了院中，正好看见乞丐所在的房间内竟有一黑色旋涡悬于其上。

两人出来时，旋涡正好消失。

温兰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段重帆茫然地摇了摇头，事发突然，他出来时还一切正常，“我不知道，快去看看。”

温兰岳推门而入，环视一圈，屋内并无任何死怨，那方才的旋涡从何而起？难道是厉鬼？

他看向床上的破布娃娃，却看到娃娃肚子上的黑血已经消失，而乞丐…

“嗬。”段重帆吓得倒吸了一口气，箭步冲到床边，伸手到乞丐侧脸，想碰又不敢碰，“这是为何？”

为何乞丐身上会再次转黑？

温兰岳脑中思绪万千，眶中眼珠转动，“你，你二弟身上的黑色，是死怨？”

“对，近些日才好转些。”

“让开，我替他诊脉查看。”

“好好好，温兰…温道长你快些。”

温兰岳把住乞丐手腕，运灵往他体内探查，不多时便拧紧了好看的长眉，收回手后说道：“他身体并无大碍，很是奇怪。”

段重帆放下心来，大不了再替他清除一次，忽然看到枕巾上的水渍，视线转向乞丐转黑大半的脸，看清了在那密长的睫毛上悬着的泪水。

他这是…哭了？

“吕寒和梁凡情况不佳，我会找人送他们回碧光云天，你二弟要不要也一起回去？”

乞丐去碧光云天？

他从未这般想过，心知他不会泄露他的行踪，去碧光云天也无大碍，可不知为何，他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便觉得心中又沉又闷，不甚爽快。

“…我们曾约好前去八云寺，至于去不去碧光云天，等他醒来再做决定吧。”

“好。”温兰岳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段重帆拿过一旁浸湿的布巾，在乞丐脸上轻柔擦拭，见黑色并未减退，随手将布巾扔回水盆内，整个人挫败地低下头。

忽而手腕被轻轻碰了碰，他偏头一看，乞丐竟然睁开了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正要叫他，却发现他眼神并未聚焦。

“二弟，你…”

“你身上好香，有…桃花的香味。”

段重帆愣了半晌，反应过来时，乞丐已再次合上双眼。

他施完洁身咒，熄灭烛火，钻进被窝，紧紧靠着乞丐，在黑暗之中轻笑一声，道：“我在水里泡了大半夜…也就只有你会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