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段重帆脸色陡然变得铁青,他竟然比那心机和尚知道得晚,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你对我隐瞒,是担心我被牵扯进来吗?”
简南点头应了声「是」,说完急忙解释道:“但我境界到元婴期时,会告诉你,不会一直瞒着你。”
段重帆本想着他的话话证明了他在乎自己,情不自禁地露出嘚瑟的笑容,随后反应过来,脸上笑容猛地一收。
“你不担心姜逸被牵扯进来,是因为他更厉害吗?”
担心他生气的简南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问砸得头中一蒙,“什么?姜逸?”为何又说到了他?
“快回答我。”
简南思绪被他打乱,迟疑顾虑地说道:“是主持安排他照顾我。”
照顾!怎么照顾?
段重帆想起姜逸以他青梅竹马自居,关系定然不浅,猛然觉得属于自己的位置被人抢走了。
正好正主在面前,他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为何偏偏是他?”
简南耐心解释道:“我记不太清,但模模糊糊地听到柳师兄向主持说,要体质清净、心无杂念之人。”
段重帆不屑地轻轻「切」了一声,姜逸看着压根不是这样的和尚。
简南心觉这些问题并不是关键,遂问道:“我们要不要说正事?”
段重帆知道姜逸不是简南选的,还是让他心情愉悦了不少,闻言正经神色地点头说道:“好。”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华贵、泛着灵光的漆盒,将其放在桌上打开后,浓郁的灵气霎时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简南登时恍然大悟,问道:“血玉?”
段重帆语气漠然地「嗯」了一声,抬起盒子让他看清盒子内的情况:里面空无一物。
“这是装血玉的盒子,但血玉不见了。”
“不见了?”简南疑惑地锁紧了眉头,“可不是除了段伯伯和你之外,无人能打开吗?”这是他幼时告诉他的。
“理应如此。”段重帆指尖抚上木盒内凹凸不平的花纹,“这是锁灵盒,能减少血玉灵气外溢。”
“事发当日,全城人都看到了一道冲天灵光,应该就是木盒被打开爆发出的灵气,但血玉相当于一条灵脉,瑞气不该只持续那么一小会。”
简南拿过木盒仔细端详,点头赞同他的说法,“血玉被取走了,而且凶手另有方法储存。”
段重帆神色凝重地说道:“就怕不是这样。”
简南见他如此,心觉不妙,“…这是何意?”
“你我皆知朝灵寺法阵被毁意味着什么,还记得在鬼市我们曾被鬼修追赶吗?”
“嗯,”简南回忆了一会,霍然瞳孔猛地一缩,猜测道:“那是魔修?”
“是,我师姐向鬼市之主确定过,那日取走至宝镇魂珠的也是他。”
段重帆想过,那魔修若是因为鬼仆被超度,也许会恨他和简南,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绝对不会牵扯到蔚城。
若两处的魔修并无关系,在蔚城作恶的只是想要灵宝,那为何要把简家牵扯进来?
还声东击西引走他堂哥段定白,再让他爹爹屠尽两家满门,行径如此恶劣,加上夺走血玉,肯定不仅是为了栽赃陷害,而是蓄意而为。
所以应是很早就盯上了他或者段家。
可这莫名其妙的恨意又是从何而起?
即便魔修是同伙,他也不觉得自己曾在何处招惹过他们,那么…是与简家的恩怨,还是与段家的旧怨?
若是前者,为何要对段家下手,还这么恨他?
可要是后者,简家搬到蔚城不过二十多年,为何也被牵扯其中。
鬼市消息说魔修是青年人,大概是结成金丹,驻颜不老,但年龄不过百,否则早在那场劫难中被清算。
所以是在蔚城结的仇?为何他从未听说过?
城里的流言蜚语也多是在说他,与段简两家无关。
而且,到底是如何打开的机关?
他到家的当日便运灵检查过他爹爹和娘亲的尸体,并无搜灵、傀儡之类术法残留的痕迹。
难不成真是他爹爹亲自打开的?
段重帆百思不得其解,向简南说出心中的困惑,“你可有发现异常?”
“什么都没发现,”简南摇了摇头,“很不对劲。”
“嗯,我和我师姐也这么觉得。”
简南点点头,“这几日我在家中搜索过许多遍,还去过你家,找了所有地方,暂时毫无收获。”
段重帆对此存疑,显然他在巨树结界找到了什么。
简南还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他,“鬼市一事,我传信问过妙天阁,这是回信,没有横生枉死事件,鬼市的死怨来路不明。”
“来路不明?”段重帆低声重复了一遍,脑中灵光闪过,“难道…他是先取走死怨,再去鬼市偷窃镇魂珠?”
所以魔修只有一人,且很有可能来过蔚城,去过朝灵寺。
难怪简南让叶云天调查香客。
他惊讶地看向他:“你早想到了?”
“并非如此,”简南否认道,“我只知此事是魔修所为,而朝灵寺封有死怨,柳师兄还加强过封印…”
“…我便由此产生了联想,所以叫云天去确认一下。但我不知鬼市的魔修与此有关。”
可即便他们梳理出这么多,目前对魔修的去处毫无头绪。
思及此处,段重帆心中发闷,偏头长舒出一口气,这才发现简南的房间布置和往昔一样,干净整洁、温馨舒适。
应是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
他回家时,房间也是这样,裴芳日日都会亲自清洁打扫,替他把东西整理一遍又一遍。
想念的人不在家,就只能睹物思人。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啜泣,段重帆回头看去,简南秀眉微蹙,红着眼眶,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哽咽着说道:
“重帆,你说…是不是我早些想到死怨来自法阵…就来得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