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管家弯腰向着安霖行礼,被安霖半途拦住:“不必如此,圣上尚未昭告天下,我如今仍是平头百姓。承蒙摄政王垂爱,念我初入京城,故邀我入府。”
安霖不敢托大,毕竟滴血认亲一局风云多变,眼下还是切勿张扬以免落人口实。
袁管家听闻心下知晓恐怕朝堂有变,神经紧绷不敢有一丝差错。
待安霖入府随魏清然进入书房议事期间,袁管家立刻吩咐下人收拾出院子,准备好被褥屏风等,又特命厨房准备好午膳。
忙碌一半,猛地想起要紧之事,又将府里下人聚集在一起。
他死死盯着下头面色各异得仆人厉声警告:“贵客身份特殊,都给我打起精神,小心伺候着。别怪老夫无情,若是让老夫在外面听到闲言碎语,直接发卖给人牙子!”
丫鬟小厮听后四目相对,各怀鬼胎。有心者自是打起了算盘,被管家看出狠狠教训了一顿。
安霖跨过书房门槛,一股淡淡的墨香与木香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
环顾四周只见书房内正中摆放着上等楠木精制而成的书桌。桌上整齐地码放着各式各样的文房四宝,以及一方刻有摄政王名号的玉石印章。
魏清然换上常服,竹青色的长袍让他多了丝清冷,青铜香炉内轻烟袅袅升起,香气氤氲,一缕斜阳恰好映在山水屏风处。
安霖垂眸思索,她摘下头顶的平巾帻松散发丝,如水波般荡漾的长发温顺地贴着身旁两侧。
她眉头紧皱,浑身上下透漏着疲倦,说话的声音也不似朝堂般慷慨激昂:
“若是依托所谓的滴血认亲,恐生变故。我幼时曾亲眼看到明明是亲生母女,却血液难以相融,若非后来此那女郎和生父血液相融,只怕村里多了条无辜的冤魂。”
魏清然坐在紫檀椅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他看向安霖轻笑道:“殿下既已知晓此事风险,又为何在朝堂上提出滴血认亲?难不成早有应对之策?”
安霖抬眸看向魏清然,浑身不自在,这人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待笼中挣扎的野狼,充满着恶趣味。
她当初竟然认为眼前之人是不食烟火的谪仙,当真是瞎了眼。
她冷哼一声:“摄政王当真是抬举我了,我哪有这番心思,滴血认亲不过是顺势而为,唯有此计最为稳妥,若当真顺着他们,我怕不过三日便暴漏了女子的身份。”
魏清然放下茶杯,骨节分明的右手抵住太阳穴,佯装无奈道:“殿下呀!做事可不能全凭自己心思啊!”
他话头一转,语气变得锋利逼人:“殿下自己惹出的祸可要自己承担,若是想要本王帮你,殿下总得要让我看到你身上的价值不是?”
安霖深吸一口气,此人接二连三恐吓威胁自己,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当即反驳道:“价值?摄政王不是已经在利用我了嘛!”
她拳头紧握,眼底似喷火般盯着魏清然,不放过一丝神情。
见他没有说话,安霖索性将一切摊到面上,她语气急促:“你刻意在城门口做出扶我上马车,进府时又让我走在前头,不就是为了彰显你对皇室的衷心,以此来笼络朝中大臣。”
魏清然有些意外安霖竟是这么快有所察觉,看来皇室家的人天生都对政治敏感。
可心底虽是赞叹安霖的聪慧,但并没有直接承认,反倒是岔开了话题说起了旁的事情:
“殿下早膳就吃了几块糕点,想必此刻应该饥肠辘辘了。厨房应该备好了饭菜,殿下还是先随臣一同用膳吧!”
安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心的怒火像是被一泼冷水浇灭。
她松了松肩膀,没再继续揪着此事不放,寄人篱下,她不能像过去般任性了。
却说安霖和魏清然用膳之际,崔府里更是热闹非凡。
曹府正殿富丽堂皇,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青铜与玉器制成的摆件,每一件都精雕细琢,出自名家之手。
大殿内,崔广深颤抖着嘴唇,双膝跪地不起:
“求崔公救我!”
他自知今日得罪了摄政王室没有好果子吃的,不论皇子是否为真,他免不了事后被清算。
崔望轩端坐在檀木雕花椅子上,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离去,自己皱紧眉头对着崔广深厉声呵斥:“救你?擅作主张,老夫拿什么救你!”
崔广深一听顿时痛哭流涕,恨不得回到早朝将口吐狂言的自己扇晕。
他语气悲凉、面若死灰:“可,可我是奉了您的命令啊!”
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抛弃了,明明皇子的事情还没有落下眉目,崔家就这么快就放弃了自己!
崔望轩耳尖听到了崔广深的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