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盛夏也没在教室多留,现在有了寝室学习起来更放松。月底就是一月调研考,越往上分数上升空间越小,更需要全面性的排查出自己的漏洞。
“哎,小伙子。”宿管阿姨喊住了他们,“你还差个手续。有个表格要填。”
盛夏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宿管阿姨摇头:“不是,你后面那个。”
顾文煜走上前,接过表格填了起来。“好了,给您。”他放下笔转身就见盛夏傻愣着站在原地。
“怎么了?”
盛夏面红耳赤,从今天开始,他们会住在一起了。那么小的一个房间,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剩下的四五个月时间里,每天从十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这么长的时间可以做的事情多了。比如说背靠着背一起复习,比如说抱在一起讲题。甚至........我满十九了,顾文煜是三月份,到时候他也是十九了。我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应该做点像样的事情。
“不进来?”
盛夏低着脑袋,僵硬着身体走进寝室,他和顾文煜就像是对调了身份,他才是哪个第一天住进来的人,仿若提线木偶,对方说一个动作他做一个。
等盛夏被耳提命面的要求洗完澡,换好保暖的衣服,坐在书桌前。桌上知识脉络思维导图迷迷糊糊的画到了一半,耳边回荡着流动的水声,笔尖空心句号已经被涂改成了小黑点,并且向外扩张。
厕所门打开的那一刻,潮热的气息伴随着顾文煜的脚步入侵而来。
盛夏坐直了身体,精神紧绷,紧张又期待让他备受煎熬。
顾文煜擦着头发走到盛夏的书桌前,一滴水顺着发丝滴在书桌上,向四周晕染开来。他倾了身,问:“在做知识总结。”
盛夏:“嗯。”
顾文煜站直了身体,“行,你慢慢做。”说完这话,他转身两个大步,拉开了自己的椅子,“对了,等会你弄完,我们一起做套试卷。”
盛夏:“哦。”
什么成年人该做的事?没有。什么抱在一起讲题?胡说。什么背靠着背一起复习?狗屁。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不如在教室里近。盛夏开始讨厌两人间,这空间实在是太大了。为什么拉开椅子还隔着条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为什么不能两张书桌摆在同一边,现在想偷看还得回头,太刻意了。要不我回头找他借本书?这个理由应该很合适吧。
“夏夏。”
顾文煜现在在干嘛?真的在学习吗?书就这么好看吗?盛夏笔尖下的句号已经从实心的句号变成个圆滚滚的球体。
“盛夏。”顾文煜又叫了一声。
盛夏这才听见,向后转头问,“怎么,怎么了?”不会是要.......
“好好学习。”
盛夏吞下一肚子的脏话,潦草应声,“哦。”
妈的,劳资要是再想入非非,就让我一月调研考试倒退五百名。狗B顾文煜,一天到晚秀秀秀,也不实操,都是虚架势。
盛夏气鼓鼓的情绪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打断。
“干,干嘛,吓我一跳。”
顾文煜站在盛夏背后,一手挟制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两指用力,“嘴张开。”沐浴乳的气息迎面而来。
盛夏低着脑袋,舌尖在唇齿之间追逐着一颗硬糖,这颗是酸奶芒果味,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脑袋里面回想起顾文煜最后那句,“这下可以好好看书了吗?”
可以到是可以,算是勉勉强强可以吧!
随着一月调考时间靠近,盛夏蠢蠢欲动的心思消失殆尽,每天都熬着最晚的夜,一度连续通宵。靠着硬吞速溶咖啡粉叠加冰水洗脸,才能让自己勉强支撑柱。熬到步履虚浮,脸色发青,最后被顾文煜强硬逼迫睡了两个好觉,才缓过神来。
这种情况下,别说歪心思了,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脑子只剩下各个科目的知识重点在高速运转。
然而一月调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还是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
A大校线依旧过不了,学校排名不进不退。
这是盛夏重新开始投入学习后,第一次事与愿违。那条分数线就像最坚固的防守城墙,他被隔绝在这边,找不到任何突破切入的点。所有的知识他可以说是都掌握了,所有的脉络正着梳理了一遍,倒着又梳理了一遍。甚至到了顾文煜随便说一个点,他可以根据这点延伸出整本知识点的地步,然而他依旧过不了A大校线。
他看着自己的错题陷入沉思,如果给错题一个定义,就是失误了。可为什么会失误呢?顾文煜就从来不失误。
“盛夏,你这分已经很高了。D大已经百分之百稳了。”佐铭出声开解。
盛夏的情绪已经低压到掩藏不住。
王泽也安慰:“对对对。A大就差那么一点了。你也要想开点,A大每年我们学校也就那么三四个人考得上,除了实力,我觉得还需要点运气。而且这不还有四个月吗?这都是玄学力量,真的。要不我们一起去拜拜。”
盛夏没作声。
顾文煜直接拿过盛夏的试卷,塞进他自己的抽屉,起身道:“走吧。”
盛夏脑袋昏沉一片,木楞愣的问:“去哪?”
“跟老郑请个假,我带你出去转转。”
那天下午,顾文煜拿着请假条带着盛夏走出了校门,短暂的逃离了名为’高考’的人生旅途。他们一路沿着大街小巷没有目的走着,不知道怎么着的走到了菜场。
快过年了,就算是下午,这里依旧热闹非常。
琳琅满目色彩斑斓的蔬菜摆放的整整齐齐,讨价还价和要喝声此起彼伏,交织成烟火气的交响乐。菜场的那条小巷很长,四通八达衔接着各种地方,巷子路口总有几个成群结队的大妈们,一边择菜一边聊八卦,脸上洋溢着甜蜜笑容。老爷爷老奶奶们坐在门槛附近,手揣在衣袖里,眯着眼睛晒着太阳,脚边放着个搪瓷杯,水面漂浮几根茶叶,正冒着热气。
盛夏喜欢生活气息,每个细节都藏着诗意。很快的能让人从中找到从容和平静。
他们一直向前走着,去了从未看过的城市中心湖心小公园,坐在长椅上看着鸭子们在湖边晒着太阳戏水,摇头晃脑,很可爱。
后来,又路过一个废弃的游乐场,里面只剩几个简单造型的攀爬架和滑梯。盛夏被顾文煜送上最高处的瞭望塔。他低着脑袋看着站桅杆底端的顾文煜,突然说:“顾文煜,我跳下来。你接住了。”
话还未落地,人已经被牢牢锁在怀中。
顾文煜黑了半张脸,他正想发火。可盛夏正在他怀里笑的没心没肺,毫无顾忌,实在是太难得,他便将所有的怒火吞了回去。
最后两人进了电影院看了场电影。电影太文艺,盛夏没看懂,不过,他睡得很好。
散场的时候已经天黑,顾文煜带着盛夏还是去了那家铁棚子烧烤店,谢静和贺余风也来了。没有什么比得上刚出炉的美食更抚慰人心。
四人吃的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