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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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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酸枝木太师椅上,一一细数:“从答应和洪七换班,到与合罗在坊间对接,再到香药铺的运作……洪七还算说了句有用的话,他说班哥小小年纪就好淫赌,焉知合罗故态萌发,不是他的手笔?我猜不止有他,他合该有个共犯,那人才是主谋,否则班哥一人之力干不成这些事。”

阿胭抱着肩,捏紧了袖口,问:“……他、他们为了什么?”

“班哥应是为财。另一个人所图巨大,应当有几分本事……他必是许诺了洪七什么,才能让洪七作伪证。”

“许诺了什么呢?为何要将尸体一分为二?阿兄何去何从至今没有说法……难道被王瓒藏起来了?”姜聆月喃喃自语,指间摩挲着胸间的玉牌。

阿胭本就胆气小,一听这话简直遍体生寒,夜色将近,雅间里烛火昏昏,火光一动,投在墙上如巨兽一般,惊得她躲到祝衡身后,祝衡顾不上胆寒,啐道:“什么牛鬼蛇神!我统统替女郎挡下来!”

姜聆月哭笑不得,让她去外头盯梢班哥的动向。

阿胭陪她坐了一阵,进了些水食,可她本就有痼疾,一整日折腾下来,已是精疲力尽,外强中干了,因不想教阿胭担忧,按下发颤的手,去找怀揣间的药罐,耳中忽然嗡嗡乱响,整个人向前倾去,差点失了知觉。

阿胭连忙扶住她,替她喂了药,封住穴位,让跑堂的速速去唤医士来。

不多时,医士就提着药箱来了,他打眼一看姜聆月面容青白,喘息微微,显见得受不住风,故将门窗合上。

临近了,医士切上她的脉,神色一变,当下施了几针,她的病症才算平复。

她一边靠在阿胭身上,一边观察医士施针的技巧,由衷说道:“医士精于针砭,手到病除,敢问师从何人?”

医士低着头,细致地提插捻转银针,只道:“无名之辈,不足为外人道。”

当今世上名医比名士还要难得,他不露口风也是常理。

姜聆月自不会追根究底,待收了针,她让阿胭付上诊金,起身要向医士执礼,却见一灯如豆,镀在医士斑白的鬓发上,好似一片一片的苔藓,她一细看,发觉他眉目端正,唇肉饱满,生的有些眼熟,不禁问:“我可有在别的地方见过医士?”

医士道:“我常在这一片诊病,女郎要是住得近,我们兴许见过。”

“喔?”姜聆月来了兴致,“医士可有去姑墨使团暂居的驿馆诊过病?”

医士回想了一会儿,“前段时日使团水土不服,请我去开了汤药。”

她让阿胭多给了一块银锭,笑问:“可有什么印象深刻之事?我倒没有旁的心思,只是长在深闺未能远行,好奇异国的风土人情。”

医士摇摇头推拒了,“不曾。”

姜聆月本就是信口一问,不做指望,转过身来要去窗边观望祝衡的行踪,突觉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她踉跄扶住桌角。

视线中只有雅间扃闭的门扉,温厚的医士转过头盯着她,幽幽的眼睛似两盏磷灯,声线也是格外的飘摇:“女郎为何不问问我姓甚名谁?鄙姓刘,是刘记香药铺的东家,驿卒班哥的远房亲戚。”

她发不出丁点声音,倒地前一刻,阿胭飞身扑过来,紧紧护住了她。

姜聆月再度转醒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脂粉气,浓烈到她甚至呛咳了两声,发出来的声音还是嘶哑至极。

她原想要起身,发觉手脚都被一种极有韧性的软缎绑住了,绑了几多层,她本就气力小,又被医士下了药,全然挣不动。

当下她顾不得这些,急急转头看向周围。

阿胭不在她的左右,她只身身处一间装潢奢华的厢房,灯火煌煌,珠围翠绕,处处透露着一股靡靡之气。

她不是不经事的小娘子了,自是捉摸出来这地方的腌臜。

看来那刘姓医士不取她的性命,是因她生的有几分姿色,足够他卖个好价钱,却不知将她卖到哪了?

她在国子监读了好些书,算是认得一些人的,不论男女,总有几个走马章台的常客,谈不上熟识,能够拉她一把就成。

即便再不济,她一时半会逃不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本就不是在乎名声的人,不然就不会在高惠妃面前故意诋毁自己了。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思绪飞转,手上到处寻摸,摸到一根尖尖的硬物。

是从她鬓间掉下来的华盛。

她来不及思索太多,捏着华盛的一端用力刮擦起来,大概是买她的鸨母生怕坏了货,这才下了本钱,把麻绳换成了不伤肌肤的绸缎,正方便了她行事。

绸缎经不住锐物刮擦,未几,散成了碎片。

她脱了绣花鞋,拎在手间,摸索着下了地,房外有低低的议论声,其中一道声线来自刘姓医士,另一道尖刻的女声应该是鸨母。

价格好似没有谈拢。

“……她这样的品相,决计是万里挑一的上等货!好生培养就是都知娘子都当得!五百金以下没得商量!”医士道。

“她来路不明,我这假母也怕惹上麻烦,你要么说出她的来历,让我把心放肚子里,要么三百金!”鸨母扯着嗓子道。

“你!”医士拗不过,“一百金定钱你交过了……既如此,你再拿三百金来,钱货两讫!别以为我是没成算的!这等货色一到手,你就高价把她挂了出去!现下争相叫价……”

姜聆月听到这就断了,绕后摸到一扇支摘窗边,蹑手蹑脚翻身出去,正落到一大片牡丹花枝里,这地方着实财大气粗,她阿耶是爱花之人,尚且只舍得在暖房里少少栽几株姚黄魏紫,这妓馆竟将引来的洛阳牡丹径直种在窗边。

她一边腹诽一边挑着不显眼的小路走,兜兜转转间就咂摸过来——原来这是庆元春!怪不得钱比大风刮来的还不值当!

此时她已然走到一扇洞开的随墙门,穿过这门,向前走上一炷香就是通往坊间的围墙,说起来,她穿着原本的宫装是不必翻墙的,前厅里抓一个见过世面的世家子,就会老老实实送她回府,可那鸨母未雨绸缪给她换了妓子的衣裳,薄薄一片,冻得她如同风中的蓬蒿,不住地打战。

雪上加霜的是,鸨母回过味来,发动了几十号人搜查她的下落,她身后是追兵,迎面撞上几队舞乐妓,似要去献艺,她屏声敛气,脚步一转,混入一支队伍的末尾。

鸨母何等老辣,当机立断分出一半的人,抓着队列一个一个查验,她避无可避,追兵近在咫尺,远处丝竹管弦变得拘张,路边牡丹花含苞待放,在风中一下一下点着头,掠过路人昂贵的浅金织花缎,她低着头,攥着手心的华盛,遮面的珠帘也一下一下点着自己胸前的银红抹胸。

正盘算着是向鸨母直言自己的身份,然后被她杀人灭口?还是在这奋起反抗,被龟公围殴致死?兵荒马乱间,她脑中一线灵光闪过,突地醒过神来——浅金织花缎,一匹值万金。

郡王以下品阶不得用!

她豁然抬头,这才发现织花缎的主人早已驻足,在栽满牡丹的复廊下,隔着混乱的人群、凶煞的鸨母、铺陈的月光,静静地望着她。

风一吹,牡丹纷纷压低了花枝,他弯了弯宝石般的眼睛,嘴边的笑涡浅浅,整个人像从月宫上降临而来的,不可方物。

是谢寰。

他对她说:“到我身边来。”

她一刻不敢停留,提着裙裾飞扑过去。

身后的裙摆猎猎飞扬,直如投身日月的流火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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