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宗门要义尚未讲完,这次慕闲便干脆将要义翻了过来,从后往前抄,每抄一句,便同曲径讲一句。
曲径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按照这个进度,要义明日便可以讲完,再停个两三天,自己便可以开始快速默写这些要义了。
花下同邢越江推门进来的时候,屋内的清凉与屋外的秋老虎形成了颇为鲜明的对比。
慕闲为曲径讲课,正念到:“缠脱只在自心,心了则屠肆糟糠,居然净土。”一句。
花下听了这句,忍不住道:“往日里见不着几次,今日稀奇了,怎么同姚师兄这么有缘。”
曲径停下笔,抬头去看花下,却没能听懂花下这话里的意思。
反倒是一旁的慕闲,他先是抬起头同站在花下身旁的邢越江颔首打了个招呼,紧接着便问花下:“你们遇见虽清师兄了?”
花下左右瞧了瞧,走向了自己昨日的坐过的位置,回复慕闲道:“要不说姚师兄喜欢同师弟你结交,‘虽清’这两个字从你嘴里念出来实在很风雅。除了宗主和师尊他们,我也就听师弟你这么唤过姚师兄。”
邢越江见她找好了位置,便也很自然的在她旁边的矮桌前坐下。
慕闲正打算回复花下,却见曲径一脸疑惑的瞧着自己,于是便先同曲径解释:“虽清师兄本名姚鹤,是负责峰内大小事务的弟子。他的名字是师尊所取,就取自方才那句要义的后半句:‘纵一琴一鹤,一花一竹,嗜好虽清,魔障终在。’”。
曲径噎了一下,她其实只是不知道,三师弟同姚鹤交好。
她是见惯了姚鹤的笑脸的,还以为他对所有人都是差不多。
姚鹤在青山万里也算得上是人尽皆知,却并非是像曲径他们一般,是因为修为剑法而被门中弟子们熟知,而是因为此人乃是他们青山万里的‘大管家’。
陆影作为青山万里的大师兄,虽然代管着门中的诸多事务,但他自己本是修道之人,也肩负着下山除魔的任务,对于一些宗门中的杂务,自然做不到事事亲力亲为。
他至多是为一些较为重要的事情拿个主意,给个批复与建议,月底年底时,抽空查阅遍门内的账务之类。
这时便需要一个时间充沛的人来帮着他一同打理内务,此人须得能自己解决掉一些寻常的问题,还需将各种事务汇总后上报给陆影,而这些事,一直是由姚鹤负责。
姚鹤进宗门时大约已有二十三四,那时曲径年纪尚小,曲庭也不过四五岁,他也算是门中的老一辈。姚鹤虽然修炼天赋不佳,但为人很是活泛,进门后先从后厨的弟子做起,一步一步,将门中除修炼外的活计都干了一遍。
故此他才能在二十五岁后便被蔚正卿安排负责宗门后勤相关的一应事务,一干就是将近数十年的时间。
陆影未及冠前,一直是由他帮衬着蔚正卿,待到宗门事务的大印交到陆影手中后,姚鹤才转而开始向陆影汇报门中的大小事务。
花下掌管以寂峰的各种事务,按理说与姚鹤接触的应当要比自己多许多,可曲径听花下方才提起姚鹤时,言语中却也很陌生,于是问道:“花下师妹与虽清师兄不怎么打交道吗?”
花下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可别,宗主夸姚师兄节俭夸了好些年了,他一件道袍穿了十几年,水洗的都去了色了。我的袍子比他深了好些,若是常同他站在一处,岂不是亲手把骂我的由头递到宗主眼跟前了嘛。”
慕闲抄写要义的笔短暂的停了一刻,而后又很快续上。
花下甩了甩手腕,补充道:“况且,姚师兄虽然看起来笑眯眯的,架子可一点不少。我有次见他训看管仓库的弟子,责怪弟子不上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作‘回想’状,片刻后恍然道:“哦,说他入门也有些日子了,怎么别人都有长进,却见不着他的成效。”
矮桌上原本都备好了笔墨,花下从自己的桌下抽出来了一本要义和几张宣纸递给了坐在旁边位置上的邢越江。
邢越江接过纸笔在桌案上铺好,顺嘴问道:“然后呢?”
“记不清了,好像是那弟子顶了两句,姚师兄给了他个期限,说如果到时还是见不到长进,就把他从主峰退回以寂峰。”
她甩了桌案一巴掌,气恼道:“当时要不是有庆云在一旁拉着,我准冲过去了,我以寂峰哪里不好,怎么到了他口中就成了次选了!”
慕闲恰巧抄写完一页要义,见花下还欲再说,遍将话题又牵引回了最开始的内容:“师姐与越江师兄不是去山上采摘草药去了吗?为何会遇上姚鹤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