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怯懦随灰飞散—— 世人皆道天命不可逆,沈清却偏要做那执刀改命的人。
“沈妙要沈家楼塌人亡,我却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望着沈府灯火,“薄情者须受情枷,重男者必困子局,冷血者当饮毒酒,漠视者要堕无间。”
想起任婉云昨夜为沈垣求来的御赐玉佩,想起沈垣绞白绫时腕间晃动的羊脂玉镯,想起定王看她时眼底浮着的薄冰。
这些曾让她心悸的温柔,如今不过是棋盘上的蝼蚁。
“前世我如稚子捧雪,掌心化尽才知寒凉。”
她捏碎一枚梅枝,玉肌刺破处渗出的血珠,比春梅更艳三分,
“今岁我为修罗执刃,要这宅中人人,都活成他们最厌憎的模样 ——
让沈贵惯看宠妾娇儿,偏教他老来化作妾室裙下之臣,学那妇人颦笑承欢;
让任婉云捧了半辈子男丁,偏叫她看尽亲子反目;至于那位端方君子的定王……”
话音未落,晨钟惊破雾霭。
“天命书说我死于白绫之下,那便让他们看看,” 她踩过碎玉,鎏金裙裾扫过满地残梅,“这世道最毒的不是刀刃,是
让仇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入深渊,却偏要笑着替你扶稳刀柄。”
旭日初升时,她转身走向廊下阴影。
从今往后,这具躯壳里再无半分沈清的温软,唯有狠厉,与豫王府女主人的阴鸷。
所谓新生,从来不是向阳而生,而是让自己成为比夜更深的暗,将那些妄图灼伤人的光,尽数碾作尘埃。
指尖划过 “沈妙” 二字时,护甲突然顿住。
天命书里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此刻在她眼底不过是团虚浮的光晕。
“女主光环?” 她将账册甩在案上,玉镇纸压住谢景行的名字,
“豫王惦记她腰肢软,定王念着她琴音清,太子还道她是解语花…… 可这汴京城的贵公子们,哪个不是墙头上的草?”
忽有夜风卷着《天命书》残页掠过,沈清瞥见 “谢景行追妻”
那折,不禁嗤笑:“逃?追?插翅难飞?当真是好大一出狗血戏。”
她用炭笔在 “谢景行” 三字上画了个血红的圈,
“偏叫你们兜兜转转几百章,最后发现那‘心尖白月光’,原是沾了泥的鞋底板。”
提起笔在 “沈玥” 名下画了个箭头,直连 “定王” 二字,她的笑意愈发妖冶:
“三妹妹不是爱慕定王么?不如送她副‘贤良’面具 —— 今日替定王捡帕子,明日为定王抄经卷,后日再为定王怼怼五妹妹……”
护甲重重敲在 “沈妙” 名上,“待她与那女主斗得头破血流,三叔便会直到,这掌上明珠原是扎手的蒺藜。”
合上账册时,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沈清望着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
“正派反派,官配原配,在我这盘棋里,不过都是过河的卒子。”